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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賽人首領的故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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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的處置。

    一般來說,遺體都是在晚上運來。

    雜務修士的上級定奪後,當天夜裡遺體就會有各自的歸處。

    大多數遺體是沒資格保存的。

     嘉布遣會的這些人想将巴洛内斯侯爵的遺體風幹。

    但就在他們準備搬屍體的時候,幽靈現身,他們四散而逃。

    太陽剛一露臉,這幾個掘墓人就回來了,他們你靠着我,我靠着你,踮起腳尖往前走。

    當發現侯爵的屍體不知所終後,他們驚恐至極。

    他們認為,屍體一定是被魔鬼帶走了。

    沒過多久,柱廊上就聚滿了僧侶。

    他們捧着盛了聖水的容器,四處澆灑,同時還聲嘶力竭地叫喊,試圖達到驅魔辟邪的效果。

    這時,我已看得睡眼惺忪,一頭倒在草堆上,很快進入了夢鄉。

     醒來後,我想到的第一件事,是我可能遭受的懲罰,第二件事,當然就是該用什麼辦法脫身。

    貝拉斯和我多次溜進學校的食品貯藏室,翻牆入室之類的事對我們來說完全是家常便飯。

    我們很清楚該怎樣把窗戶上的欄杆弄開,然後還能不露痕迹地将其還原。

    我衣服口袋裡藏有一把小刀,我便用這把刀從窗戶的木框裡撬出一根釘子。

    我随後再用這根釘子,慢慢磨一根欄杆的底部。

    我一刻不停,一直幹到正午時分。

     此時,牢房的門打開一個小窗口,窗口裡探進來一個人的臉,我認出,那是給我們打掃宿舍的一位雜務修士。

    他遞給我一塊面包和一壺水,并問我有什麼其他需要。

    我請他代我去找薩努多神父,要一床床單和被子來,我受懲罰固然是無話可說的事,但一定要把我弄得不幹不淨,那就說不過去了。

    我講的這番道理很管用,我要的東西很快就被送了過來。

    除了被子,他們還給我添了幾塊肉,以保證我有足夠的營養。

    我還繞着圈子打聽出貝拉斯的情況。

    我聽說,他并沒有遇到什麼麻煩,這讓我很高興。

    看起來,他們沒有追查我的同犯。

    我還問雜務修士,我的懲罰什麼時候正式開始,他回答說他也不清楚,但一般來說,先會有三天的反省期。

    三天對我來說完全足夠了,我于是徹底安下心來。

     我用雜務修士給我的那壺水,蘸濕我要磨斷的欄杆底部,這讓我的活兒幹起來更快更省力了;到了第三天早上,那根欄杆完全被磨開了。

    我于是剪開我的床單和被子,結起一條長繩,一條與真正的繩梯非常接近的長布繩,我随後就等着夜幕降臨,以便實施逃跑計劃。

    再不考慮這件事恐怕就來不及了,因為牢房看守告訴我,第二天,會有一個由德亞底安修士組成的仲裁委員會對我進行審判,委員會的主席是宗教裁判所的成員。

     天剛黑的時候,有人送過來一具屍體,屍體上蓋着黑布,布上鑲着純銀的流蘇。

    我猜想,這應該就是桑格雷·莫雷諾醫生所說的那位大人物了。

     等天完全黑下來、四周一片寂靜後,我挪開欄杆,系好繩梯,準備往下跳。

    此時,公墓的外牆上再次出現幽靈的身影。

    諸位自然不會弄錯,這些幽靈都是醫生的弟子。

    他們徑直朝那位死去的大人物走去,将遺體擡走,但沒有動那塊鑲着銀流蘇的黑布。

     等他們走了,我打開窗戶跳下來,全程毫無阻礙,可以說順利到了極點。

    接着,我打算把擔架拖到牆邊,在翻牆時當梯子用。

     我剛準備動手,突然聽見有人将公墓的門給打開了。

    我趕緊跑到柱廊上,想找個地方躲起來,情急之下,我躺上擔架,用鑲着銀流蘇的黑布蓋住身體,然後稍稍掀起一角,想看看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什麼。

     最先進來的,是一個穿着黑衣的武侍,他一手舉着火把,一手拿着劍;在他身後,是一群穿着喪服的家丁;最後則是一位堪稱花容月貌的女士,從頭到腳,一襲黑裝。

     這位哀傷的麗人步履不停,一直走到離我的擔架僅有幾步遠的地方。

    随後,她雙膝跪地,悲凄地說道:“哦,天下最值得敬愛的夫君啊,您如今隻剩下這令人敬仰的遺體,我做不了阿爾特米西亞二世,不能将您的骨灰混入水中飲下,盡管那樣可以讓您随我的血液流動,讓我這顆隻為您跳動的心重生動力,但我的宗教不允許我拿自己的身體當您的墳墓。

    既然如此,我隻求能讓您遠離這擁擠的往生園。

    我希望每天用淚水澆灌您墳頭上長出的花朵,我想,我也将很快随您而去,到那一天,我會在您的墳中與您重逢。

    ” 說完這番話,女士起身對她的武侍說道:“堂疊戈,讓他們把您主人的遺體擡走吧,我們還是在自家花園的小教堂裡安葬他。

    ” 随即,四個強壯的家仆便擡起我的擔架。

    他們當然認為自己擡的是一具屍體,實際上也大差不差,因為我已經吓了個半死。

     吉普賽人首領說到這裡,有人來找他商議部落的公事。

    他離開我們,我們當天就沒有再見到他的身影。

     *** [1]譯注:在西班牙語、法語等西方語言中,“神父”與“父親”是同一個詞。

     [2]譯注:聖女大德蘭(1515-1582),生前推動了加爾默羅修會的改革,創立了赤足加爾默羅會。

    1622年封聖。

    1970年,教宗保祿六世宣布聖女大德蘭為教會的第一位女聖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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