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仆們連我帶擔架一起擡走了。
半路上,我在蓋着我的黑布上面戳了個小口子。
我看到,那位女士坐在一輛罩着黑簾的馱轎裡,她的武侍騎着馬跟在後面。
家仆們為了保證前進的速度,分班輪流擡我。
我們不知走到哪座城門,然後從這裡出了布爾戈斯城。
大約行進一個小時後,隊伍在一個花園前停下來。
但擡我的人繼續前行,他們穿過花園,帶着我走進一個獨立的小屋。
最終,擔架被安放在一間收拾成靈堂的客廳當中,整個客廳隻有幾盞燭燈放出微弱的光芒。
“堂疊戈,”女士對她的武侍說道,“您暫且退下吧,我還想對着這令人景仰的遺體痛哭一場。
我想,過不了多久,我會在悲痛中與他重逢的。
”
等夫人獨身一人後,她坐到我面前說道:“你這個野蠻的家夥啊,你脾氣暴躁的毛病就是改不了,現在看看你的結果吧。
你不聽我們解釋,硬是要給我們定罪。
現在你到了永恒世界,那裡的法庭可是無比恐怖的,看你能用什麼辦法應對?”
此時走進來另一個女人。
她手裡拿着把匕首,滿臉怒氣。
“在哪兒?”她問道,“那個人面獸心的家夥,他污穢的屍體在哪兒?我要看一看他到底有沒有内髒。
如果有的話,我要把他的内髒全紮爛;我還要掏出他那顆殘酷無情的心,然後親手捏碎,我的怒火必須要在他身上發洩出來。
”
看起來,到了介紹一下我自己的時候了。
我一把掀開黑色布單,撲倒在剛剛說話的那位女士腳下,對她說道:“夫人,請對一個可憐的學生發發善心吧,他是為了躲避鞭打,才藏在這塊裹屍布下的。
”
“可憐的小家夥,”這位女士說道,“那麼,西多尼亞公爵的屍體在哪兒呢?”
“在桑格雷·莫雷諾醫生手上,”我對她說道,“他的弟子昨天夜裡把屍體給擡走了。
”
“上天真不會輕饒人啊!”女士說道,“隻有這位醫生看出了公爵是中毒而死的。
我完了!”
“完全不必擔心。
”我對她說道,“派人到嘉布遣會的公墓裡偷屍體,這種事情醫生是絕不敢承認的;至于嘉布遣會的那些修士,他們都認為消失的屍體是被魔鬼帶走的。
這樣的話,他們自然不敢走漏風聲,否則就相當于承認撒旦控制了他們的修道院,在裡面為所欲為。
”
聽了我的話,拿匕首的女士神情嚴肅地看着我,并對我說道:“那你呢,可憐的小家夥,誰能保證你是個謹慎的人呢?”
“夫人,”我回答她說,“今天原本有個由德亞底安修士組成的仲裁委員會來審判我,委員會的主席是宗教裁判所的成員,我接受的懲罰很可能會是一千次鞭打。
所以請您放心,我必然會小心行事,而且我要請您幫我避開所有耳目。
”
拿匕首的女士沒有回答我,她走到客廳的一角,打開地闆上的一個暗門,示意我爬下去。
我照她的吩咐做了,剛爬進去,暗門就關了起來。
我順着一道黑漆漆的樓梯往下爬,然後進入一個光線同樣昏暗的地下室。
我撞上一根柱子。
摸索中,我的手觸到幾條鐵鍊,腳碰到一塊墓石,墓石上還立着根金屬質地的十字架。
這些陰森的東西固然不會為我增添睡意,但我畢竟處在困起來什麼也擋不住的青春期。
我平躺在這塊用來當墓石的大理石上,沒過一會兒,就香香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時,我發現我的牢房有了光亮,一排鐵欄杆将這地下室一分為二,我對面的那半邊墓室裡正點着盞燈。
沒過一會兒,那位拿匕首的女士出現了,她走到隔欄前,将一隻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