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避開讨厭的布斯克羅斯。
用罷午餐,我就回到自己的客棧。
我打開放情書的那個抽屜,信卻不見了。
我向手下詢問情況,他們對我說,除了布斯克羅斯,再沒有人來過。
我敢肯定,信一定是被他拿走了。
我非常不安,不知道他究竟會拿去做什麼。
到了晚上,我沒有直接去麗池公園,還是先躲進上次那家商店。
沒過一會兒,我看到載着麗人伊内絲的那輛馬車出現了,布斯克羅斯手裡揮着一封信,跟在車後面跑。
他不斷地打手勢,不斷地叫喊,車終于停下來,他親手把信交進車裡。
接着,馬車繼續往麗池公園駛去,而布斯克羅斯走上了另一條路。
我不太清楚這一幕會以什麼方式收場,但還是緩步向公園走去。
在公園裡,我看到麗人伊内絲與她的同伴坐在一條長椅上,長椅的椅背緊靠着一棵千金榆。
她示意我到她身邊去,并請我坐下,接着對我說道:“先生,我必須向您讨個解釋。
首先,請您告訴我,您給我寫這一堆瘋話是什麼意思?其次,您為什麼要請那麼一個人幫忙?我很不喜歡他放肆的作風,我想,這您也應該能看得出來吧?”
“女士,”我回答她說,“我給您寫了這封信,這一點千真萬确,但我原本并不打算把這封信交給您。
我隻是為求行文之樂才寫這封信的,寫完後就把它放進了一個抽屜,沒想到信被這個讨厭的布斯克羅斯偷偷拿走了。
我來馬德裡後,這個人就一直給我找麻煩。
”
伊内絲笑起來。
她帶着歡喜的神情把信又看了一遍,接着對我說道:“原來您叫洛佩·蘇亞雷斯。
那麼,加的斯那位了不起的大商人,您是他的親戚嗎?”
我回答說我是他的親生兒子。
伊内絲又和我閑聊幾句,随後便起身朝馬車的方向走去。
上車前她對我說道:“您這些瘋言瘋語我留着不合适,我把信還給您。
不過,您可别把它弄丢了,說不定哪一天我會再找您要的。
”伊内絲把信交還給我,同時還和我握了握手。
在此之前我還從未和女人握過手,我隻是在小說裡讀到過這種事。
但光憑閱讀,我不可能準确理解其中的快樂。
有了親身體會後,我不禁感歎,這種表達情感的方式真是太讓人陶醉了。
我深深感到,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在這樣的情緒中,我回到客棧。
第二天,布斯克羅斯又賞光和我共進午餐。
“怎麼樣?”他對我說道,“那封信被送到該送的地方了吧?看您臉上的表情,我就知道我做的事産生了良好的效果。
”
我不得不承認,我确實需要向他表達幾句謝意。
晚上,我又去了麗池公園。
剛進去,我就看到伊内絲,她走在我身前大約五十步遠的地方。
她身邊沒有女伴,隻有個家丁遠遠跟在後面。
她扭頭看了一眼,然後繼續向前走,但手中的扇子落在了地上。
我趕緊追上去,把扇子撿起來交還給她。
她優雅地接過扇子,然後對我說道:“我向您承諾過,隻要您向我歸還失物,您就可以得到合情合理的回報。
既然如此,我們就坐到那條長椅上,好好商量一下這件大事。
”
她帶我到昨天的那條長椅上坐下,然後對我說道:“好吧,您歸還像章後,問出來像章上的人是我哥哥。
那麼,現在您又想知道點什麼呢?”
“啊!女士,”我回答她說,“我想知道您是誰,您姓什麼,您又依靠誰生活。
”
“聽我說,”伊内絲對我說道,“您或許以為,我會迷戀上您的财富,但假如我告訴您,我父親和您父親同樣富有,那您就該打消掉這個念頭——我父親是銀行家莫羅。
”
“天啊!”我叫起來,“我沒聽錯吧?啊!女士,我真是這世上最不幸的男人。
我要是再對您念念不忘,就必将遭到我父親、我祖父和我曾祖父的詛咒,我曾祖父叫伊尼戈·蘇亞雷斯,他在海上磨砺了青春,後來在加的斯建起我們的商号。
看來,除了死,我已經無路可走!”
此時,布斯克羅斯的頭從長椅後的千金榆裡探出來。
他把頭埋在伊内絲和我當中,然後對她說道:“女士,他的話您一個字也不要信。
他想擺脫别人的時候,總是耍這套伎倆。
他不想與我結交,于是就編了個借口,說他父親禁止他和貴族往來。
現在,他又改了說辭,說他擔心惹惱他的曾祖父伊尼戈·蘇亞雷斯,此人在海上磨砺了青春後,又在加的斯建起一家商号。
女士,您千萬别灰心,想釣這些有錢的小男人總是挺費勁的,必須先讓他們看到餌,他們才會上鈎。
”
伊内絲極度氣惱地站起身,朝她的馬車走去。
故事說到這裡,有人打斷吉普賽人首領,我們當天晚上就沒有再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