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天的休整,衆人都顯得容光煥發。
我們抖擻精神重新上路。
猶太浪人前一天沒有出現,他是個必須永世行走、不能停留片刻的人,所以,他隻能在我們行路時過來講他的故事。
正因為如此,我們剛走出四分之一法裡,他就現了身。
他像往常那樣站在貝拉斯克斯和我當中,如此這般地講起他的故事:
猶太浪人的故事(續)
德利烏斯老了。
他覺得自己來日無多,便把傑馬努斯和我叫到身邊,讓我們去門旁邊的地窖裡挖一挖,要是挖到個青銅盒子,就拿上來帶給他。
我們照他的吩咐做了,挖出盒子,然後帶回來給他。
德利烏斯從懷裡取出一把鑰匙,打開盒子,接着對我們說道:“這裡有兩份蓋了章簽了名的羊皮紙文件。
其中一份,是證明我親愛的孩子您擁有耶路撒冷最美麗房子的合同;另一份是債權書,價值三萬大流克加多年的利息。
”
随後,他向我講述了我祖父希西家和我舅公西底家之間前前後後的故事。
講完後,他又補充道:“這個行為不端的貪婪之徒現在還活着,這說明,良心上的譴責不能置人于死地。
我的孩子們,等我一離開人世,你們就去耶路撒冷。
不過,在找到保護者之前,你們切莫暴露自己的身份,或許等西底家死了以後再去更好,畢竟他也是風燭殘年了,死期應該很快就到。
在此之前,你們可以靠我給你們留下的五百個大流克生活。
我把這筆錢縫在這個一直不離身的枕頭裡。
“我隻想向你們提一條建議:過問心無愧的生活。
長此以往,你們高尚的道德心會為你們赢得回報,讓你們在一生當中的每個夜晚都能心靜如水。
至于我本人,我最後的心願就是以活着的狀态迎接死亡,也就是說,一邊唱歌一邊死去,人們把這叫作天鵝之歌。
荷馬和我一樣是瞎子,他為阿波羅寫過一段頌歌,而阿波羅,就是那個他看不到、我也看不到的太陽。
過去我曾給這首頌歌譜過曲,現在就讓我來唱唱看,但我擔心,或許我不能一直唱到結尾。
”
德利烏斯于是唱起頌歌,歌詞的第一句是“向你緻敬,享福的勒托[1]”,等唱到“得洛斯[2],你是否願做我兒的住所”[3]時,德利烏斯的歌聲漸漸變得微弱,他靠在我肩上,就此長眠不醒。
我們這位老友的去世讓傑馬努斯和我悲痛了很久。
最後,我們終于起程去了巴勒斯坦。
在離開亞曆山大後的第十二天,我們抵達耶路撒冷。
為保障自身的安全,我們分别取了化名。
我易名為安提帕斯,傑馬努斯的新名字是格拉菲拉斯。
我們先暫住在城門外的一家小客棧裡,随後便打聽西底家寓所的情況。
很快,我們就得到消息,畢竟那是耶路撒冷最美麗的房子,是一座貨真價實、堪比王子行宮的宮殿。
西底家寓所的對面住着個鞋商,我們在他家裡租下一間很差的房間。
我很少出門,傑馬努斯則成日裡在大街小巷穿梭,打探情況。
跑了幾天後,他對我說道:“我的朋友,我有了一個很重要的發現:在西底家寓所後面,有一片山谷叫汲淪谷,汲淪谷裡的一條激流在他家附近形成了一道壯觀的瀑布。
瀑布對着他家的花棚,花棚裡長滿了茉莉花,每天晚上,那個老家夥都會到花棚下面去。
他現在已經去那兒了,我帶你去看看那個害你的人究竟長什麼樣吧。
”
我跟着傑馬努斯,一路來到激流邊。
激流的對面有一座美麗的花園,花園裡睡着個老人。
我坐到正對着他的位置,開始細細地打量他。
他的睡相與德利烏斯相比差得可真大啊!他似乎正在做噩夢,睡得很不安穩,時不時身體還會驚顫幾下。
“哦!德利烏斯,”我高叫道,“您建議我過問心無愧的純樸生活,實在是太有道理了!”
傑馬努斯也表達了和我一樣的想法。
就在争相感歎的時候,我們突然覺得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