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全天用來休整。
早飯比平日裡更加豐盛,也更加美味。
大家聚在一起,無人缺席。
美麗的猶太女子精心打扮了自己,但她在這方面的考慮有些多餘:假如她的用意是為了取悅公爵,那完全沒有必要,因為對方看中的并不是她的相貌。
在他眼裡,她是個出類拔萃的女子,與其同類相比,她的思想深刻得多,而且,她還有一個用精密科學打造出來的頭腦。
利百加很早就想知道公爵在宗教方面的觀點,她本人對基督教的反感是非常明确的,她理應也參與了這場勸導我們皈依伊斯蘭教的陰謀。
隻見她用一種半嚴肅半開玩笑的口氣和公爵搭上了腔,她問他,在他的宗教裡,會不會有一道讓他困惑難解的方程式。
一聽到宗教這個詞,貝拉斯克斯頓時變得非常嚴肅。
但他發現,對方是用一種半開玩笑的方式和他談這個話題,他因此顯得有些不太高興。
在經過短暫的思考後,他如此這般地回答道:
貝拉斯克斯的宗教理念
我知道您想說的是什麼。
您既然提到方程式,那我就用幾何學的方式來回答您。
當我想表示無窮大的概念時,我會寫一個平卧的8字,∞,并用它來除以單位1;假如我想表達無窮小的概念,我會寫1,然後用它來除以無窮大的符号。
但是,我在運算中使用的這些符号,它們并不能讓我明白我要表達的對象。
無窮大,是這布滿恒星的天空的無窮倍。
無窮小,是對最小的原子進行無窮的分割。
因此,我能表示無窮,但是我不能理解無窮。
然而,對于無窮大和無窮小的概念,假如我無法理解、無法表述而隻能用符号表示,那麼,我又該如何表述所有無窮的創造者,也就是那無限偉大、擁有無限智慧、代表了無限之善的存在呢?此時,教會的說法為我的幾何學分析提供了幫助,它向我提供了三的表述法,三位于一當中,卻不會破壞一。
這超出了我自身可以構想的範疇,對此我怎麼能反對呢?我隻有服從。
将人引向不信神明之路的,并不是科學,而應該是無知。
對于一樣事物,無知者以為,隻要每天都看到它,就能夠理解它。
自然科學家遊走在種種謎團當中,一直嘗試着去理解,但從來隻能一知半解。
他學着去相信他不能理解的事,這一步實際上是邁向了信仰。
牛頓爵士和萊布尼茨爵士都是真正的基督徒,甚至可以說是神學家,兩人都接受了數字中的奧義,但并不能理解。
他們假如生在我們這裡,受我們的教會管轄,還要接受另一種不可思議的奧義,這一奧義的主旨是,人與其創造者之間是可能存在一種隐秘聯合的關系的。
在探讨這種可能性時,是沒有辦法得出任何直接依據的,因為可以這樣說,關于這個問題,能提供的依據,都是未知之量;不過,這個問題還是存在一個切入點,因為它向我們指出,人與其他以物質為外形的智慧存在是有徹底區别的。
假如在這座星球上,人真的是獨一無二的高等生物,假如我們可以相信人的确與整個動物界有徹底的區别,那我們就能更心安理得地接受,人是可以與他的上帝聯合的。
有了這樣的鋪墊後,我們現在可以花點時間來談談動物的智慧。
動物有意願,能回憶,能組合,能平衡,能決斷;動物可以思考,但不會對自身的思考進行再思考,畢竟這是上升到二次幂的智力了。
動物不會說:“我是個會思考的生命體。
”這樣的抽象表達是它很難具備的能力,人們從沒見過哪個動物有數的概念,但數不過是最簡單的抽象概念。
喜鵲隻要懷疑附近藏着人就絕不會離開自己的窩。
有人想利用這個特性來測試它的智力水平。
一群獵人當着喜鵲的面躲進附近一個地方,他們先用了五個人。
躲的人一個接一個出來,直到看見第五個人,喜鵲才會離開窩。
接着獵人的數量又變成六個人、七個人,此時喜鵲已經算不過來了,它總是在看到第五個人出來後就離開窩。
獵人們于是得出結論,喜鵲隻能數到五。
他們錯了:喜鵲并沒有計數,它隻是記住了五個獵人在一起時的群像。
計數,這是對事物的量做抽象化處理。
我們還見過一些耍把戲的江湖騙子,他們拿出的牌是黑桃幾或梅花幾,旁邊的小馬就按照這個數跺幾下蹄子。
不過,馬跺不跺蹄子、跺幾下,其實全是遵照了主人的某個信号。
對于計數,馬是完全沒有概念的。
然而,在所有的抽象概念中,計數是最簡單的一種,因此它可被視作動物智力的極限。
或許,我們也常能看到動物智力與我們接近的情況。
狗能很快分辨出家裡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