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往後,我們表親的命運再不是我們該關心的事了。
切科後來在馬耳他一艘海盜船上做水手,我再沒有聽到過他的消息。
至于我,我并沒有徹底斷掉與勞拉重逢的想法。
可以說,在我逐漸長大成人的過程中,這個想法一直陪伴着我。
我為幾戶人家做過事,最後進了裡卡迪侯爵家當女傭。
這個裡卡迪侯爵,他是我們現在這位裡卡迪高級教士的哥哥。
侯爵家裡上上下下都對帕杜利夫人議論紛紛,因為大家都不清楚,侯爵的弟弟是從哪兒認的這位新親戚。
她盡管暫時避開了家裡親戚的尋找,但手下仆人的好奇心她是避不開的。
經過一番調查,我們很快就弄清楚,這位所謂的侯爵夫人不是别人,正是勞拉·切雷拉。
侯爵得知後讓我們千萬不要走漏風聲,還把我派到他弟弟身邊,想借此警告他弟弟,如果不想惹出無盡的麻煩,就要加倍小心。
不過,我要對您說的并不是我自己的故事,帕杜利侯爵夫人的故事被我說跑題了。
因為剛才說到小勞拉住進一個受裡卡迪保護的人家裡後,我就岔開來從自己的角度接着往下說了。
她實際上在那裡并沒有待太久。
她後來被轉移到熱那亞附近一座靠河的小城,高級教士大人常會去看自己調教出來的傑作,每去一次,滿足感都會增添幾分。
兩年後,裡卡迪去了倫敦。
他用了個化名,并自稱是意大利商人。
勞拉以妻子的身份陪在他身邊。
此外他們還遊曆了巴黎和其他幾座大城市,在這些地方,更方便過隐姓埋名的生活。
她變得一天比一天可愛,一天比一天迷人。
她敬愛自己的恩人,也讓他成了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三年就這樣飛逝而過。
裡卡迪的叔父終于晉升為紅衣主教,他催促裡卡迪趕緊回羅馬。
裡卡迪先帶着情人來到自己在戈裡齊亞[2]附近的一塊封地。
抵達的第二天,他對她說道:“女士,我有條消息要告訴您,您聽了肯定會開心的。
您現在是帕杜利侯爵的遺孀了,他不久前奉皇帝陛下之命到境外履職,但使命未成就去世了。
相關的證明文件全在這裡。
帕杜利是我們家的親戚,所以您可以坦然地去羅馬與我會合,然後您就在我家做接待賓客的工作。
”
逗留幾天後,裡卡迪就先行動身去了羅馬。
剛換了新身份的侯爵夫人深深陷入思索之中。
她開始認真思考裡卡迪的人品,思考自己與他的關系,思考能從這種處境中得到些什麼。
三個月後,她被叫到自己所謂的舅父身邊。
她看到,剛剛出任要職的他顯得容光煥發、氣宇軒昂。
這份榮耀也讓她沾了光,她受到了種種高規格的禮遇。
裡卡迪向全家上下宣布,帕杜利是自己母親的親戚,他現在把帕杜利的遺孀接到家中照看。
裡卡迪侯爵從未聽說帕杜利結過婚,于是對這件事展開了一番調查,調查的結果我之前已經向您說過,侯爵把我派到他弟弟身邊服侍新侯爵夫人,想讓她時時保持最謹慎的作風。
我是由海路離開熱那亞的,上岸地點在奇維塔韋基亞[3],我随後就來到羅馬。
我進了侯爵夫人的府上。
她把手下支開,撲入我的懷中。
我們回憶童年往事,談論我的母親、她的母親,還有我們一起吃栗子的場景。
小切科自然也沒有被漏掉。
我說他上了一條海盜船,從此再沒有音訊。
勞拉原本就已經動了情,再聽到這個消息,不禁淚如雨下,久久不能平靜。
她反複懇求我,在外人面前隻能以她女侍的身份出現,千萬不能露出任何破綻,以防被那位高級教士看穿。
她補充說,我的熱那亞口音會出賣我,因此我隻能承認自己出生在熱那亞共和國,而不能冒充羅馬當地人。
勞拉也有自己的計劃。
她先用半個月時間保持以往恬淡樂觀的性情,但過了這段時間後,我們面前的她就仿佛換了一個人。
她變得非常嚴肅,常常忘情地沉浸在遐想中,性情多變,厭煩一切。
裡卡迪想不出任何辦法來取悅她,他已經無力再讓她恢複從前的模樣。
“我親愛的勞拉,”他有一天終于開口問她,“您到底缺了什麼?想想我把您從老家帶出來的時候,您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再看看您現在過的又是什麼樣的生活!”
“您為什麼要把我帶出來?”勞拉以極為激憤的口氣回答道,“我懷念的正是我當年貧窮的生活!跟這幫公主們在一起我能做什麼?她們那套假惺惺的禮節,簡直和尖酸刻薄的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