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們迫不及待地等着天黑。
吉普賽人首領出現時,我們已經聚在一起很久了。
我們表現出如此濃厚的興趣,他非常高興,于是,他不等我們請求,便如此這般地接着講起他的故事:
吉普賽人首領的故事(續)
我之前向諸位說到,我盯着看那面威尼斯的鏡子,鏡子裡出現了女公爵懷抱孩子的畫面。
過了一會兒,幻象消失了,馬蒙收起百葉簾。
我對他說道:“巫師大人,我覺得您完全沒有必要借助魔鬼的力量給我施障眼法。
我認識女公爵,她已經像施魔法一樣愚弄了我一次,而且方式更加令人驚歎。
總之一句話,既然看到鏡子裡呈現出她的模樣,那我毫不懷疑,她本人現在應該就在這座城堡内。
”
“您說的沒錯,”馬蒙說道,“我們這就去和她一起共進早餐吧。
”
他打開了一扇小暗門,我跪倒在我妻子腳下,而她也無法掩飾内心的激動。
在恢複平靜後,她這樣說道:“堂胡安,我在索裡恩特向您聲明的話,本應隻說一遍,不再重複,因為那些内容都是事實,而我的決定也是無可更改的。
但在您離開後,我一直深深自責,我覺得自己表現得太不溫柔,太不體貼。
作為女性,這種讓人覺得鐵石心腸的事,我在本能上是厭惡的。
出于這樣的本能,我決定在這裡等您,并和您做最後一次告别。
”
“女士,”我向女公爵回答道,“您曾經是我生命中獨一無二的一個夢,對我來說,這個夢取代了所有的現實。
請追随您的命運前行吧,把堂胡安永遠忘了吧。
這一切我全都沒有意見,但請您想一想,我還有個孩子留在您身邊。
”
“您過會兒就能見到她,”女公爵打斷我的話,“我們随後一起把她托付給那些未來将負責她教育成長的人。
”
諸位,我還有什麼話可以對你們說的呢?我當時認為,甚至到了此時此刻我還是這樣認為,女公爵做的沒錯。
我真的能和她生活在一起嗎?我隻是她沒有名分的丈夫。
我們的關系就算已經避開公衆的好奇心,但不可能一直瞞過我們家仆的眼睛,秘密是不可能長久守住的。
秘密失守的話,女公爵的命運無疑将遭到徹底的改變。
這就是為什麼我會認為,她有權這樣做,而我也理應順從。
再過一會兒,我就該見到我的小翁迪娜了,現在大家都這麼叫她,因為她隻是簡禮付洗,而沒有通過正規的儀式接受洗禮[1]。
吃中飯的時候,我們又聚在一起。
馬蒙對女公爵說道:“女士,我覺得,有些事情或許應該讓堂胡安知道。
您要是同意,就由我來說吧。
”
女公爵表示同意。
馬蒙轉過頭,面朝我說道:“堂胡安大人,您現在所處的這片土地,它的深度是圈外人完全感受不到的,這是一片每個人都守着一份秘密的土地。
在這條山脈裡,有廣闊的洞穴和地下空間。
住在裡面的是一些摩爾人。
自從西班牙驅逐摩爾人之後,他們就來到這裡,從此再也沒有離開。
您眼前這片延伸的山谷裡,有一些所謂的吉普賽人,在他們當中,有的是穆斯林,有的是基督徒,還有一些沒有任何信仰。
您再看那座山,最上方有一座鐘樓,鐘樓的頂部豎着根十字架。
那裡是多明我會的修道院。
教廷的宗教裁判所對這裡發生的一切不聞不問,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因此,多明我會的那些修士也權當什麼都沒看見。
您眼下所在的這個房子一直住的是猶太人。
每隔七年,葡萄牙和西班牙的猶太人都會聚到這裡慶祝安息年[2]:今年是耶和華定下這一律法後的第四百三十八個安息年。
我已經對您說過,阿瓦多羅大人,在山谷裡的那些吉普賽人當中,有的是穆斯林,有的是基督徒,還有一些沒有任何信仰。
實際上,這些沒有信仰的人是迦太基人的後裔。
在腓力二世[3]統治時期,有幾百個這樣的家庭全家人被處以火刑,幸免于難的少數幾戶人家來到這裡,在一片據說是由火山形成的湖泊旁找到避身之所。
多明我會的修道院在那一帶有一座小教堂。
“阿瓦多羅大人,現在讓我們來談談對小翁迪娜的安排,将來她是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