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我可能就要滾下山去了。
你們要站着睡覺嗎?都快半夜了。
”
“我還以為你喜歡在晚上健行,”佛羅多說。
“不過,沒關系,反正也不急。
梅裡以為我們後天才會到,我們還有将近兩天的時間。
等下找到合适的地點我們就馬上休息。
”
“這裡常吹西風,”山姆說。
“如果我們可以到山丘的另一邊,應該就可以找到有遮蔽的舒服平地,大人。
如果我沒記錯,前面就有些柴火。
”山姆對哈比屯方圓二十哩的地理都了若指掌,但這也是他的能力極限了。
他們剛越過山丘之後就找到了一堆柴火。
三人離開道路,走到有着濃郁樹林香氣、被黑暗包圍的一塊平地上。
他們收集了一些松針和枯木,很快的就在一棵大樹下點起了熊熊的營火。
在營火旁坐了一陣子之後,衆人紛紛開始打盹。
接着,每個人都找個樹幹舒服的角落靠下來,包着毯子和衣服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他們并沒有派人守夜,連佛羅多也不擔心,因為他們還在夏爾的核心地帶。
當火焰漸漸熄滅的時候,甚至還有幾個生物跑過來嗅嗅他們。
一隻狐狸奔過林蔭,停下腳步聞聞他們。
“哈比人!”它想。
“哇!接下來還會有什麼怪事?我在這裡看過各種各樣的事情,但我可是從來沒看過有哈比人在樹下睡覺。
還有三個人!這一定有什麼陰謀在背後運作。
”它說的沒錯,但日後的發展它就沒有機會知道了。
蒼白、黏膩的清晨又再度降臨。
佛羅多先醒了過來,發現背後的衣服被樹根弄破了個洞,脖子也覺得很僵硬。
“散步、健行!我怎麼落到這種下場?”他想,這是每次在冒險開始之前必有的牢騷。
“我那美麗的羽毛床賣給了塞克維爾巴金斯家!這些樹根可真是不錯的替代品。
”他伸了個懶腰。
“大家起床啦!”他大喊。
“太陽照屁股羅!”
“有什麼好照屁股的?”皮聘從毯子裡露出一隻眼睛說。
“山姆!九點半之前弄好早餐!洗澡水熱好了嗎?”
山姆睡眼惺忪的跳了起來。
“不,大人,還沒弄好,大人!”他說。
佛羅多一把将皮聘的毯子搶走,逼他醒過來,再自己走到樹林邊。
太陽已經從東方升起,照耀在樹林裡濃重的霧氣上。
秋日的樹木被沾染上金紅,彷佛是在無邊的海洋中航行的帆船。
他們腳底下就是通往一座河谷的陡坡和小徑。
當他回來的時候,山姆和皮聘已經升起了炙烈的火焰。
“水!”皮聘大喊。
“水在那裡?”
“我口袋裡面又沒有裝水,”佛羅多說。
“我們以為你是去找水的,”皮聘忙着擺設食物和杯子。
“你最好現在趕快去。
”
“你也跟我來,”佛羅多說,“記得把裝水的瓶子都帶來。
”山腳下就有一條小溪。
兩人在一座灰岩下的小小瀑布中裝滿了水。
那裡的水真是透心涼,兩人忍不住把自己的手和臉好好的沖了沖。
在一行人用完早餐,整理好背包之後,大概也十點左右了,天氣已經開始變熱。
他們走下斜坡,跨過小溪,越過另一座山丘的邊坡。
經過這麼一段折騰之後,他們的鬥篷、毯子、水、食物和其它裝備已經成了嚴重的累贅。
經過上午這麼一走,他們明白今天恐怕不會太輕松。
走了幾哩之後,路才開始往下斜。
之前他們越過了曲折的羊腸小徑,現在終于開始往低處走。
他們面前是樹叢林立的平原,地平線的盡頭則是呈現褐色的樹林。
他們所看到的是林尾,再過去就又是烈酒河。
道路在他們面前來了個大轉彎,彷佛弓弦一般的彎曲。
“這路怎麼好像永遠走不完,”皮聘說,“我走不動啦。
現在吃午飯正好。
”他坐在路邊,看着一片迷朦的遠方,那裡就是他過了大半輩子的地方和那條熟悉的河流。
山姆站在他面前。
他睜大了雙眼楞楞的看着;遠方的景象是他從來沒有看過的。
“精靈們會不會住在那森林裡面?”他問。
“我沒聽說過,”皮聘說。
佛羅多沉默不語。
他也朝向東方看去,似乎從來沒見過此風景一般。
突然間,他開口了,彷佛自言自語的緩緩道:
大路長呀長
從家門伸呀伸。
大路沒走遠,
我得快跟上,
快腳跑啊跑,
跑到岔路上,
四通又八達,川流又不息,
到時會怎樣?我怎會知道。
*
“這聽起來很像老比爾博的詩歌耶,”皮聘說。
“或者這是你的仿造之作?這聽起來實在無法讓人心情振奮。
”
“我不知道,”佛羅多說。
“它突然間出現在我腦海中,彷佛是我作的一般;但也有可能我很多年前聽過這歌謠。
這的确讓我想起比爾博離開前最後的幾天。
他經常說世上隻有一條大路,就像大河一般:每個人的門口都是山泉的發源地,每條岔路都是大河的支流。
‘佛羅多,一踏出門口就必須要提高警覺,’他曾經說。
‘你一踏上大路,如果不注意自己的腳步,就不知道自己會被沖到哪裡去。
你知道這就是通往幽暗密林的道路嗎?如果你不把持住,它可能會把你送到孤山去;甚至會是更遠、更糟糕的地方!’他每次都站在袋底洞的前門對我說,尤其是當他健行回來之後一定會這樣。
”
“這樣啊,至少大路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沖不到我,”皮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