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兔子占上風。
”
提利昂得墊起腳尖才能看清楚。
外面廣場上躺了隻死兔子,另有一隻身上插了根弩箭,長耳朵不斷抽搐,差不多就要斷氣。
無數的箭枝七零八落地斜插在硬泥地上,活像被暴風吹亂的稻草。
“放!”喬佛裡大喊,獵師便放開原本握住的兔子,兔子拔腿就跑。
喬佛裡用力扣下十字弓扳機,結果足足瞄差了兩尺。
兔子後腳站立,朝國王掀掀鼻子,小喬一邊咒罵,一邊扭緊弓弦,但他還不及重新上箭,兔子已跑得不見蹤影。
“再來一隻!”獵師把手伸進兔籠,抓出一隻棕色的,這次喬佛裡急于放箭,差點射中普列斯頓爵士胯下。
小指頭轉過來,“小子,喜不喜歡罐腌兔肉?”他問波德瑞克·派恩。
波德盯着訪客的靴子,那是一雙染色的漂亮紅皮靴,上面有黑色渦形裝飾,“大人,是吃的嗎?”
“嗯,勸你把錢投資在陶罐上,”小指頭建議,“城堡很快會被兔子淹沒,到時候我們一日三餐都得吃兔肉。
”
“總比吃老鼠肉好。
”提利昂道,“波德,你退下吧。
對了,培提爾大人要不要先喝點什麼?”
“謝謝,還是不用了。
”小指頭露出招牌式的挖苦笑容,“人家說:醉來飲侏儒,醒時守長城。
我本就氣色不佳,穿上黑衣那就太明顯了。
”
你不用害怕,大人,提利昂心想,我為你準備的可不是長城。
他在一張堆滿靠墊的高椅子坐下,“大人,您今天看起來可真雅緻。
”
“聽您這麼說,我好難過,我可是努力讓自己‘每天’都看起來雅緻哪。
”
“這是套新衣服?”
“是啊,您眼光真不錯。
”
“李子色和黃色,是您家徽的顔色?”
“不是,但每天都穿得顔色雷同,總會煩的,得不時換換,您說對吧?”
“你那把刀子也漂亮極了。
”
“是嗎?”小指頭眼裡閃過一抹促狹,他抽出匕首,若無其事地看了一眼,彷佛是這輩子頭一遭見到,“瓦雷利亞鋼的,龍骨刀柄,可惜就是樣式普通。
您感興趣的話,就送給您吧。
”
“送給我?”提利昂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陣,“不,我覺得不妥,還是别給我的好。
”他知道,這傲慢的混蛋,他不但知道,也清楚我知道,還認為我動不了他。
在這個世界上,假如說真有誰用黃金來武裝自己,非培提爾·貝裡席莫屬,而不是詹姆·蘭尼斯特。
詹姆那套聞名天下的铠甲不過是鍍金的鋼闆,可小指頭,啊……提利昂對親愛的培提爾所知越多,就越覺得不安。
十年前,培提爾伯爵被瓊恩·艾林安插去海關某個小職位吃閑飯,結果他反以三倍于其他稅吏的收入脫穎而出。
由于勞勃國王花錢很厲害,所以像培提爾·貝裡席這種可以把兩枚金龍币磨一磨生出第三個的人,自然成為不可多得的人才。
于是小指頭一路扶搖直上,入宮不過三年,便已成為财政大臣,列席禦前會議。
比起那焦頭爛額的前任大臣時代,如今王室歲入是過去的整整十倍……雖然王室負債也相應地大幅增加。
不管怎麼說,培提爾·貝裡席都是變戲法的高手噢,他的确聰明。
他不是簡單地收取稅金,然後将之深鎖國庫,他的辦法多着呢。
他用種種國王的承諾來抵支債款,再将國庫裡的資金拿去運用。
他購置貨車、店鋪、船隻和房舍,在作物豐收時低價買入谷物,在糧食短缺時高價賣出面包。
他從北方買進羊毛,自南方購入麻布,從裡斯進口蕾絲,或儲存起來,或四處流通,染色之後,繼而賣出。
金龍币彷佛自行繁衍般不斷膨脹增加。
小指頭放款出去,連本帶利收回來。
與此同時,他也逐漸培養自己的心腹。
四庫總管全是他的人,王家會計和王家度量員,就連三間鑄币廠的負責人,也都是他提名的人選。
除此之外,港務長、包稅人、海關人員、羊毛代理商、道路收費員、船務長、葡萄酒代理商等等,十個裡面也有九個是小指頭的人。
他們大都家世普通,包括商人之子、小貴族、甚至有外國人,但以成就而論,這些人的能力遠超前任的貴族事務官。
從沒有人質疑過這些任命,何必呢?小指頭對任何人都不構成威脅。
他聰明伶俐,笑口常開,和藹可親,是每個人的朋友。
不論國王或首相需要什麼款子,他總有求必應,況且他出身不高,隻比雇傭騎士稍高一等,因此也沒什麼起眼。
他沒有藩屬諸侯,沒有衆多仆從,沒有雄城古堡,沒有值得誇耀的祖業,沒有高攀婚姻的本錢。
就算他是叛徒,我敢動他嗎?提利昂心想。
他不敢全然确定,尤其是在戰火正酣的當下。
時間一久,他自能用自己的人取代小指頭的人擔任要職,但現在……
下面的廣場傳來喊叫,“哈,陛下殺死了一隻兔子。
”貝裡席伯爵解說道。
“想也知道是隻遲鈍的兔子,”提利昂說,“大人,您小時候在奔流城做養子,聽說您和徒利家關系親近。
”
“可以這麼說,尤其是和女孩子。
”
“有多親近?”
“我破了她倆的處·子之身,夠親近了吧?”
這個謊——提利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