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令人驚訝,怎麼沒人把它給吃了。
我想我該見見他,不會剛巧是尤倫吧?”
“不,是個騎士,叫索恩。
”
“艾裡沙·索恩爵士?”在長城期間,他見過的黑衣弟兄裡,就數艾裡沙·索恩爵士最不讨提利昂·蘭尼斯特喜歡。
他不僅刻薄惡毒,而且極端自大。
“仔細想想,我眼下可不怎麼想見艾裡沙爵士。
幫他找個一年沒換毯子的小房間,讓他那隻手多爛一點。
”
波隆噗嗤一笑,轉頭走開,提利昂則掙紮着爬上螺旋梯。
當他瘸着腳穿過廣場時,聽見鐵閘升起的聲音,姐姐正帶着大隊人馬準備出門。
瑟曦騎着白馬,高高在上,宛如綠衣女神。
“弟弟,”她喊道,口氣沒有絲毫熱情。
太後對于他整治傑諾斯·史林特的事很不高興。
“太後陛下,”提利昂恭敬地鞠個躬,“您今早看起來真是明豔動人。
”她頭戴黃金寶冠,身披鼬皮鬥篷,身後跟着大批騎馬随從:禦林鐵衛柏洛斯·布勞恩爵士身穿白鱗甲,一如往常地皺着眉頭;巴隆·史文爵士把弓斜挂在鑲銀馬鞍上;蓋爾斯·羅斯比伯爵的哮喘越來越嚴重;人群中還有練金術士公會的火術士哈林,以及太後的新寵,他們的堂弟藍賽爾·蘭尼斯特爵士,他原本是她前夫的侍從,後來由于遺孀的堅持擢升為騎士。
維拉爾和二十名衛士随侍護送。
“姐姐,你這是上哪兒啊?”提利昂問。
“我到各城門視察新造的弩炮和噴火弩。
我可不要别人以為我和你一般,對城防設施不聞不問。
”瑟曦用那雙澄澈的綠眸瞪着他,縱使眼神充滿輕蔑,依舊不減其美麗。
“我接到報告,藍禮·拜拉席恩已率部從高庭出發,眼下正帶着重兵沿玫瑰大道北進。
”
“瓦裡斯也這麼跟我說。
”
“等下次月圓,他可能就到了!”
“以他現在這種悠閑的速度,不可能。
”提利昂向她保證,“他每晚在不同的城堡歡宴,每到一個岔路口就開庭主持朝政。
”
“而每一天都有更多士卒聚集到他旗下,據說他的兵力已多達十萬!”
“的确是蠻多。
”
“他身後有風息堡和高庭的勢力撐腰,你這小笨蛋!”瑟曦朝下怒罵,“提利爾帳下所有諸侯都站在他那邊,惟有雷德溫除外——就這點你還得感謝我,隻要我握有派克斯特大人那兩個醜八怪雙胞胎,他就隻敢窩在青亭島,還得暗自慶幸走運。
”
“隻可惜你讓百花騎士從你的纖纖玉指間溜走了。
總而言之,除我們以外,藍禮還有别的事要操心,比如我們在赫倫堡的父親,奔流城的羅柏·史塔克……如果我是他,我也會選擇這樣的策略,緩步前進,一邊向全國展示自己的實力,一邊觀望等待。
讓對手去互相殘殺,自己則靜待時機成熟。
倘若史塔克軍打敗我們,整個南方将如諸神灑下的恩惠一樣,立刻落入藍禮手中,不費他一兵一卒。
假如我們得勝,他也可以趁虛而入。
”
瑟曦餘怒未息,“我要你命令父親即刻率軍來君臨。
”
除了讓你安心,這一點用也沒有。
“我何時能‘命令’父親做這做那啦?”
她不理這個問題,“還有,你打算什麼時候救詹姆出來?他一個人抵你一百個!”
提利昂傻笑道:“我求你了,這秘密可千萬别說給史塔克夫人知道,我們沒有一百個我可供交換哪。
”
“父親一定瘋了才派你來,你連一無是處的白癡都不如。
”太後一扯缰繩,調轉馬頭,快步跑出城門,鼬皮鬥篷在身後飄動。
她的随從急忙跟上。
事實上,藍禮·拜拉席恩對提利昂的威脅,還不及他老哥史坦尼斯的一半。
藍禮固然深受民衆愛戴,但他從未率兵打仗,史坦尼斯就不同了,此人作風嚴厲,冷酷無情,若有辦法知道龍石島上的情形就好了……不論他花錢招募多少漁夫前往該島刺探,都沒有半個人回來,就連太監宣稱布置在史坦尼斯身邊的密探也杳無音訊。
是啊,有人在岸邊看到裡斯戰艦的斑紋船身,瓦裡斯還從密爾得到報告,有當地的傭兵船長前去龍石島效命。
倘若史坦尼斯從海上進攻的同時,他弟弟藍禮率陸軍攻城,那須臾之後,喬佛裡的頭就得挂在槍尖上了。
更糟的是,我的頭會插在他旁邊。
令人沮喪的景象。
假如事态果真演變到那種地步,他得先想辦法讓雪伊安全出城。
波德瑞克·派恩站在書房門口,凝神研究地闆。
“他在裡面,”他對着提利昂的腰帶宣布,“在您的書房裡面,大人,對不起。
”
提利昂歎道:“看着我,波德,我受不了你看着我的褲褶講話,看得我渾身不舒服,何況我那兒又沒開口。
誰在我書房裡面?”
“小指頭大人,”波德瑞克小心而飛速地瞄了他一眼,随即又匆忙垂下視線,“我是說,培提爾大人,貝裡席大人,财政大臣。
”
“你把他說得好像一群人。
”男孩彷佛挨打般彎下身子,令提利昂覺得莫名的罪過。
培提爾伯爵坐在窗邊,穿着李子色長絨毛外衣和黃緞披風,戴着手套,一隻手擱在膝蓋上,模樣優雅而慵懶。
“國王正拿十字弓和兔子作戰,”他說,“過來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