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别管他。
”羅米哀求,“他們不知道還有我們,我們隻要躲起來,他們就會走的,你知道他們一定會走。
詹德利被抓又不是我們的錯。
”
“羅米,你真苯,”艾莉亞怒道,“要是我們不救詹德利出來,你會死的。
想想看,誰來擡你啊?”
“你和熱派啊。
”
“一直我們倆,沒人幫忙?絕對行不通。
我們這群人裡最強壯的就是詹德利。
算了,不管你怎麼說,反正我要回去救他。
”她看着熱派,“你去不去?”
熱派瞄了羅米一眼,再看着艾莉亞,又看向羅米。
“好吧,”他不情願地說。
“羅米,你看好黃鼠狼。
”
他伸手抓住小女孩,拉到身邊。
“如果狼來了怎麼辦?”
“投降啊,”艾莉亞建議。
找路回村花了很長時間,熱派在黑暗中一直跌跌撞撞,又不時迷路,艾莉亞隻好不斷停步等他,然後再重新前進。
最後她幹脆拉起他的手,牽着他穿過樹林,“安靜地跟我走就好。
”等他們首度看見夜幕中從村裡傳來的模糊燈火,她說:“記住,籬笆另一邊有堆吊死的人,不過他們沒什麼好怕,你要知道:恐懼比利劍更傷人。
我們要很安靜、很小心地行動。
”熱派點點頭。
她當先鑽進荊棘叢,壓低身子走到另一邊等他。
熱派爬出來時臉色蒼白,氣喘籲籲,雙手和臉頰都被割得皮破流血。
他剛要開口,艾莉亞連忙伸出手指擋他嘴巴。
接着兩人匍匐前進,穿過整排刑架,在搖晃的屍體下方運動。
熱派從頭到尾不敢擡眼,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冷不防,一隻烏鴉停上他的背,他禁不住倒吸一口氣,“誰?”黑暗中突然傳出一個聲音。
熱派一躍而起,“我投降!”他把劍丢開老遠,驚起幾十隻烏鴉,紛紛厲聲抱怨,振翅在屍體旁飛舞。
艾莉亞抓住他的腿,想拖他躺下,但他使勁掙脫,揮舞雙手,反而向前跑去,“我投降!我投降!”
她跳起來,拔出縫衣針,然而這時她已被團團包圍。
艾莉亞朝最近的人揮劍砍去,卻被鋼護手擋住,接着有人撲上來,把她拉倒在地,另一個人則把劍從她手中奪走。
她張口便咬,咬到的卻是又冷又髒的鎖甲。
“呵呵,兇狠的小家夥噢!”那人笑道,接着便是迎面一拳,他戴了鐵套,差點沒把她的頭打飛。
她渾身疼痛地躺在地上,他們就在旁邊交談,但艾莉亞耳鳴不已,無法分辨話語内容。
她試着爬開,卻覺得大地在腳下搖晃。
他們搶走了縫衣針,這恥辱比皮肉之傷更令她痛苦,而皮肉之傷已經痛得要命。
那把劍是瓊恩送她的,教她使用的則是西利歐。
最後有人一把抓住她背心前襟,逼她跪下,熱派也跪着。
在他們面前是艾莉亞這輩子所見最為高大的人,簡直就像從老奶媽故事裡跑出來的怪物。
她不知這巨人打哪兒冒出來的,隻見他褪色的黃外衣上有三隻奔跑的黑狗,他的臉則活如用堅石雕刻而成。
刹那間,艾莉亞想起自己在何地見過這三犬标志了,那是君臨比武大會當晚,所有參賽騎士都把盾牌挂在自己的營帳外。
“那是獵狗的哥哥。
”經過黃底黑狗的标志時,珊莎偷偷告訴她。
“他比阿多還高大喔,到時候你一看就知道。
大家都叫他‘會走路的魔山’。
”
艾莉亞低下頭,對周遭事情朦朦胧胧,隻聽熱派還在嚷着投降。
魔山道:“帶我們去找其他人,”便轉身離開。
之後,她腳步踉跄地經過刑架上的死人,熱派則對他們不斷保證,隻要不傷害他,他就烤熱騰騰的派和水果餅給他們吃。
有四個人跟着他們,一人持火把,一人拿長劍,另外兩個拄着長槍。
羅米還在那棵橡樹下,“我投降!”他一見他們便丢開長矛,高舉雙手,大聲呼叫。
他手上都是做學徒時染上的綠斑。
“我投降!饒命啊!”
拿火炬的人在樹下巡了一圈,“隻有你一個?面包小弟說還有個小女孩。
”
“她聽到你們過來就跑了,”羅米道,“你們走路聲音很大。
”艾莉亞聽了便想:跑啊,黃鼠狼,跑得越遠越好,跑去藏好,永遠不要回來。
“說!狗娘養的唐德利恩在哪裡?我們招待你一頓熱菜熱飯。
”
“誰?”羅米一臉茫然。
“我告訴你了麼,這些他媽的小子跟村裡的婊子一樣啥都不清楚。
媽的,浪費時間!”
一個槍兵走到羅米身邊,“小鬼,你腳怎樣啦?”
“傷了。
”
“能走路嗎?”他的聲音有幾分關切。
“不能,”羅米說,“你得背我。
”
“背你?”那人随手操起長矛,刺穿男孩柔軟的咽喉。
羅米連再說投降的機會都沒有,他抖了一下,便不再動靜。
那人拔出槍尖,鮮血有如暗紅的噴泉般湧出。
“他叫我背他咧!”他咯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