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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艾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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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懼比利劍更傷人,艾莉亞告訴自己,但那并不能驅走恐懼。

    恐懼就跟發黴的面包,就跟長途跋涉後腳趾長出的水疱一樣,成為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她以為自己早已嘗過恐懼的滋味,但在神眼湖畔那間倉庫裡卻完全推翻了自己的認識。

    魔山下令出發前,他們一共逗留了八天,每一天都有人死去。

     每天早上,魔山吃完早餐便進入倉庫,随意挑選一個囚犯來審訊。

    村民們從不敢擡頭看他,或許他們以為假如不去注意他,他也不會注意到他們……但這不管用,他愛挑誰就挑誰。

    沒有地方可以躲藏,沒有花招可以玩弄,沒有辦法可以幸免。

     有位女孩曾跟一個士兵連續睡了三天,而魔山在第四天選中了她,那士兵什麼也沒說。

     有位老人總是笑容滿面,幫大家縫補衣服,一邊唠叨離家遠去君臨在金袍衛隊服役的兒子。

    “他是國王的人,”他總如此說,“就跟我一樣,都是國王忠誠的仆人,一切皆為喬佛裡。

    ”他啰唆個不停,以至于其他俘虜給他起個外号就叫“一切皆為喬佛裡”,當然,誰也不敢當着衛兵們的面講。

    “一切皆為喬佛裡”在第五天的時候被挑中了。

     有位因天花而留下滿臉水痘的少婦在審訊中提出,隻要他們保證不傷害她女兒,她願意付出所有的一切。

    魔山先讓她把話說完,然後在第二天早上帶走了她女兒,以确定她實踐昨日的承諾。

     沒被挑中的人必須在一旁全程觀摩審訊,以了解反抗和叛逆的下場。

    詢問由一個人稱“記事本”的士兵負責。

    此人長相平凡,衣着樸素,若非日日見他辦事,艾莉亞定會将他認做村民。

    “記事本有法子教他們嗷嗷怪叫,屎尿齊流,”駝背的老奇斯威克告訴他們。

    他就是那個她曾經要咬的人,而他稱她為兇狠的小家夥,并用戴護甲的拳頭打她的腦袋。

    有時候,由他協助記事本審訊,有時候則是其他人。

    在此過程中,格雷果·克裡岡爵士隻紋絲不動地站在一旁觀看傾聽,直到受害者死去。

     問來問去都是相同的題目:村裡藏有金子嗎?銀子和珠寶呢?存糧呢?貝裡·唐德利恩伯爵在哪兒?有哪位村民幫助過他?他離開後去了哪兒?他身邊有多少人?其中有多少騎士,多少弓手,多少步兵?他們裝備如何?有多少人騎馬?有多少人受傷?可曾見過其他敵人?他們又有多少?什麼時候見着的?他們舉着什麼樣的旗幟?他們去了哪兒?村裡藏有金子嗎?銀子和珠寶呢?貝裡·唐德利恩伯爵在哪兒?他身邊有多少人?到得第三天,艾莉亞自己都能倒背如流。

     通過詢問,他們找到幾枚金币,一點銀子,一大袋銅闆,還有一隻缺了口的、鑲着石榴石的酒杯——兩個士兵差點為它動手。

    他們也問出一點消息,有人說貝裡伯爵拖着十個老弱殘兵,有人則說他帶着上百名全副武裝的騎士;他或許去了西邊,或許去了北面,再或者去了南面;他乘坐小船橫渡大湖;他要麼像水牛一樣健壯,要麼因失血而虛弱。

    隻有一點相同:不管男人、女人,還是小孩,無人自記事本的盤問下幸存。

    最多熬到黃昏。

    到得夜晚,他們的屍體挂在火堆以外,留給狼群享用。

     當他們離開倉庫出發時,艾莉亞終于意識到自己并非水舞者。

    西利歐·佛瑞爾決不會任由他們擊倒,把劍奪走,決不會在他們殺害綠手羅米時袖手旁觀;西利歐也決不會默默地坐在倉庫,更不會沒骨氣地混在俘虜裡拖着腳步前進。

    史塔克家族的紋章是冰原狼,但艾莉亞感覺自己更像一隻綿羊,一大群綿羊裡的一隻。

    她痛恨村民們的懦弱,更痛恨自己的懦弱。

     蘭尼斯特奪走了她的一切:父親,朋友,家園,希望和勇氣。

    有人搶走了她的縫衣針,另一人則将她的木劍在膝蓋上拗斷。

    他們甚至奪走了她那愚笨的小秘密。

    倉庫夠大,她還可以趁沒人注意時偷偷找個角落小解,但路上就不同了。

    她盡量忍耐,最後卻不得不蹲在一叢灌木旁,當着所有人的面脫下褲子。

    她隻能如此,要麼就得尿濕自己。

    熱派盯着她看,眼睛瞪得像月亮,嘴巴也合不攏來,但其他人一眼也沒有多瞧。

    綿羊是公還是母,格雷果爵士和他的部下似乎并不關心。

     俘虜他們的人不許他們互相交談。

    艾莉亞已從破裂的嘴唇中得到了教訓,但總有人管不住舌頭。

    有個三歲小男孩不願停止叫喚爸爸,因此他們用帶刺釘頭錘砸扁了他的臉。

    随後孩子的媽開始尖叫,“甜嘴”拉夫便把她也殺了。

     艾莉亞隻能站在一旁,看着他們死去,什麼也沒做。

    勇敢又有什麼用呢?某個被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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