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在上,他一定看見或聽到了什麼,所以他們要把他扼殺于病床。
在失落和疲憊中,凱特琳·史塔克投身于神靈的懷抱。
她跪在鐵匠面前,因為他負責修複破損的事物,她請求他給予她可愛的甜心布蘭以關注和保護;她跪在少女面前,懇求她将她的勇氣賜予艾莉亞和珊莎,保護她們的清白之身;在天父面前,她祈求公正,祈求追尋正義的力量和知曉正義的智慧;在戰士面前,她祈求他讓羅柏變得強壯,護佑他平安地穿越戰場。
最後,她來到老妪跟前,老妪的形象總是一手擎燈。
“指引我吧,睿智的夫人,”她禱告,“指引我該走的路,别讓我在前方的黑暗中迷失方向。
”
許久之後,腳步聲在身後響起,門上傳來敲擊聲。
“夫人,”羅拔爵士禮貌地說,“請您原諒,不過我們的時間到了。
必須在破曉之前趕回去。
”
凱特琳僵硬地起立。
膝蓋隐隐作痛,她隻想要羽床和枕墊。
“謝謝你,爵士。
我準備好了。
”
他們沉默地策馬穿越稀疏的樹林,高大的樹木因海風的吹刮而東倒西歪地側向海的反面。
馬群緊張的嘶鳴和鐵器叮當的交擊是他們天然的向導,指引他們回到藍禮的營地。
在黑暗之中,人和馬排列成長長的縱隊。
他們漆黑無垠,好似“鐵匠”将黑夜本身鍛造進了鋼鐵中。
她的左邊有飄揚的旗幟,右邊也是,前方的旗幟更是一排接着一排,然而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看不到一種顔色,分不出一個紋章。
這是一支灰色的軍隊,凱特琳想,灰色的戰士騎着灰色的駿馬打着灰色的旗号。
藍禮的陰影騎士們高舉長槍,靜坐在馬鞍上等待。
她穿過這片由裸露而高大的林木組成的森林,将這些被剝奪了綠葉和生機的大樹抛在身後。
擡眼望去,風息堡矗立之處是一片更深沉的黑暗,黑色的牆壁無法反射夜晚的星光,隔着原野,隻見史坦尼斯公爵紮營之地正有火把來來往往。
藍禮帳中燭光通明,映得那絲綢帳篷似乎在放光,好似一座雄偉的、發射綠光的魔法城堡。
兩名彩虹護衛守在大帳門邊。
碧光奇異地照在帕門爵士紫色的外衣上,并給了覆在埃蒙爵士全身铠上的黃釉向日葵以一種病态的色彩。
他們頭盔上飄着長長的絲羽毛,肩上垂着彩虹披風。
帳内,布蕾妮正為國王穿戴戰裝,而塔利伯爵和羅宛伯爵在一旁談論部署和戰術。
營帳裡很溫暖,十幾個小鐵盆裡的煤球在燃燒,散發出熱能。
“我一定要跟您談談,陛下,”她說,這是她第一次給他冠上國王的頭銜,無論如何要讓他注意到她。
“好的,我馬上就好,夫人,”藍禮答應。
布蕾妮正把背甲和胸甲系在他的加墊外衣上。
國王的铠甲乃是深綠,是夏日密林裡樹葉的色彩,綠得深沉,似乎能吸收燭光的焰芒。
金色的光輝在铠甲的扣子和飾品上閃爍,如同樹林裡缥缈的鬼火,随着他的行動而搖曳。
“請繼續,馬圖斯大人。
”
“陛下,”馬圖斯·羅宛邊說邊瞟了凱特琳一眼。
“此刻,我軍已準備就緒。
為何要等天明?吹響号角,讓我們進軍吧。
”
“要人們說我背信而勝,發動毫無騎士精神的偷襲?黎明才是約定的時間。
”
“黎明是史坦尼斯選擇的時間,”藍道·塔利指出,“他想背乘初升的太陽沖擊我們。
而我軍則幾乎是半盲狀态。
”
“那最多隻能造成片刻的驚駭,”藍禮自信地說,“洛拉斯爵士将擋住他們。
之後将開始混戰。
”布蕾妮為他系緊綠色的皮帶,扣上金色的扣子。
“我老哥去世之後,不許任何人侮辱他的屍首。
他是我的血親骨肉,我決不允許誰把他的頭顱穿在槍上到處炫耀。
”
“假如他投降呢?”塔利伯爵問。
“投降?”羅宛大人大笑,“當年梅斯·提利爾把他困在風息堡,他甯可吃老鼠也不願獻城。
”
“那時的狀況我記得很清楚。
”藍禮擡起下巴讓布蕾妮系好護喉。
“到最後山窮水盡,實在支撐不住,加文·威爾德爵士和他手下三個騎士便合謀賺開一道邊門開城投降,卻不料被史坦尼斯逮個正着。
他下令用投石機把他們從城上抛出去。
我還記得加文被捆上去時臉上的表情,他一直是我們的教頭啊。
”
羅宛大人有些迷惑。
“沒人從城内擲出來啊。
我記得很清楚。
”
“那是因為克禮森學士勸阻了史坦尼斯,他說既然我們困窘得快要吃同伴的屍體,怎麼能把好肉就這麼投擲出去呢。
”藍禮把頭發攏了攏。
布蕾妮用天鵝絨的帶子将它系住,并在他耳邊裝了一頂小墊帽,以減輕頭盔的重量。
“多虧洋蔥騎士,我們才沒有堕落到啃食屍體的地步,當時那是迫在眉睫的事了。
對加文爵士來說更是如此,他死在牢裡。
”
“陛下。
”凱特琳一直耐心等待,不過時間越來越少。
“您答應要聽我一言。
”
藍禮點頭。
“去戰鬥吧,大人們……呃,如果巴利斯坦·塞爾彌在我老哥的陣營裡,千萬要活捉他。
”
“巴利斯坦爵士自被喬佛裡趕走後就沒了消息,”羅宛大人質疑。
“我了解那位老人。
他需要一位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