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尖叫。
“大人們,城裡失火了!跳蚤窩燃起來了!”
提利昂已經極度疲倦,然而現在不是自暴自棄的時候。
“波隆,帶足人手,務必确保水車的安全,”諸神保佑,野火!如果有一丁點火星濺上那些……“情非得已的話,可以放棄跳蚤窩,但決不能讓火勢蔓延到煉金術士公會大廳,明白嗎?克裡岡,你跟他一起去。
”
片刻之間,提利昂在獵狗陰郁的眼睛裡似乎瞥到了恐懼。
火,他想起來,異鬼抓走我吧,他痛恨火,他嘗夠了那滋味。
但克裡岡恐懼的眼神轉瞬即逝,被熟悉的陰沉表情所代替。
“去就去,”他說,“但不是奉你的命。
我要去找馬。
”
提利昂轉向剩下的三名禦林鐵衛。
“你們每人護送一個傳令官到城裡去宣令,叫民衆都回家。
待最後一響暮鐘敲完,誰還留在街上,格殺勿論。
”
“我們職責所在,理當守護國王,”馬林爵士乖巧地說。
瑟曦暴跳如雷,“執行我弟弟的命令才是你的職責!”她惡狠狠地叫道,“首相是國王的代言人,膽敢抗命即是反叛!”
柏洛斯和馬林互換一個眼色。
“我們要穿着白袍去嗎,太後陛下?”柏洛斯爵士問。
“光着身子也無所謂!那樣倒好,可以提醒暴民你們還是男人。
看到你們在街上的表現,隻怕大家都忘了!”
提利昂任由姐姐大發雷霆。
頭陣陣刺痛。
他覺得自己聞到了煙味,但大概是神經過于緊張。
兩名石鴉部民守着首相塔的門。
“去把提魅之子提魅找來。
”
“石鴉部的人才不會追着灼人部的人呱呱叫,”一個原住民傲慢地告訴他說。
提利昂竟忘了自己在跟什麼人打交道,“那就叫夏嘎。
”
“夏嘎在睡覺。
”
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大聲吼叫的沖動。
“把他叫醒。
”
“叫醒多夫之子夏嘎可不簡單,”那人抱怨。
“他的火氣可吓人了。
”他嘟囔着走開。
夏嘎一邊打着呵欠,一邊伸着懶腰晃悠過來。
“半個城市在暴亂,另一半着了火,而夏嘎居然躺着打呼噜,”提利昂說。
“夏嘎不愛喝你們這兒的泥巴水,隻好喝淡啤酒和酸葡萄酒,喝了就頭痛。
”
“我把雪伊安置在鋼鐵門附近富人區的一個大宅裡。
我要你立刻去那裡保護她,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确保她的安全,”
大個子笑了,亂蓬蓬的胡子裂開一條縫,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齒。
“夏嘎把她接過來。
”
“不,隻要保她不受傷害就好。
告訴她我會盡快趕去看她。
或許就在今晚,不然明天一定去。
”
然而當夜幕降臨時,城裡依然一片混亂。
雖然根據波隆的彙報,火勢已經撲滅,多數遊蕩的暴民也被驅散,但提利昂心裡有數,不管自己多麼渴望雪伊雙臂的撫慰,今晚哪兒也去不了。
傑斯林·拜瓦特爵士送來遇難者名單時,他正在陰暗的書房中吃冷雞和烤面包。
天色已由黃昏轉為黑夜,仆人們進來點亮蠟燭,并為壁爐生火,卻被提利昂吼叫着趕走。
他的情緒就跟這間屋子一樣陰暗,拜瓦特帶來的消息更是雪上加霜。
名單首位是總主教,他一邊尖叫着乞求諸神大發慈悲,一邊被民衆撕成了碎片。
對饑餓的人們而言,胖得走不動的教士正是最佳目标,提利昂心想。
普列斯頓爵士的屍體一開始被忽略了——因為金袍衛士們找的是白甲騎士,而他被無數人連戳帶砍,從頭到腳成了紅棕色。
艾倫·桑塔加爵士躺在陰溝裡,頭盔砸扁,腦袋成了一團紅泥。
坦妲伯爵夫人的女兒在某家制革店後面把貞操獻給了數十個粗俗的男人。
金袍衛士們發現她時,她正赤·裸身子在腌肉街上遊蕩。
提瑞克不見蹤影,總主教的水晶冠也下落不明。
九個金袍衛士被殺,四十人受傷。
至于暴民死了多少,無人關心。
“死活不論,你必須把提瑞克找到,”拜瓦特報告完後,提利昂簡略地說。
“他還是個孩子。
而他父親是我過世的提蓋特叔叔,對我一向很好。
”
“我們會找到他,以及總主教的冠冕。
”
“讓異鬼用總主教的冠冕互相幹吧!我才不管。
”
“當你任命我為都城守備隊的司令官時,曾告訴我你隻要真相。
”
“我有預感,不管你打算說什麼,我都不會喜歡,”提利昂陰郁地說。
“直到今天為止,都城依然在我掌控中,但是大人,我無法擔保明天的情況。
壺裡的水就要煮開鍋,盜賊和殺人犯在市内橫行,人人自危。
此外,該死的瘟疫在臭水灣的貧民區蔓延,銅闆和銀币都已經搞不到食物。
從前隻在跳蚤窩暗地流傳的叛國言論,而今已在會館和市場公開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