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
”
“你要增加人手?”
“現今的手下尚有半數我信不過。
史林特當初一口氣将守備隊擴充了三倍,但不是穿上金袍子就能當守衛的。
毋庸置疑,新兵裡也有品格高尚的好人,但更多的是暴徒、醉鬼、懦夫和叛徒,多得出乎你的意料。
這些家夥訓練不足,缺乏紀律,更無忠誠可言——他們隻忠于自己那身臭皮囊。
一旦發生戰争,恐怕頂不住。
”
“沒這個奢望,”提利昂說。
“一旦城牆被突破,我們就完了,這道理打一開始我就明白。
”
“此外,我必須指出,我的部下多半是平民出身。
從前,他們和今天的這些暴徒一起在街上行走,在酒館喝酒,甚至在食堂同喝‘褐湯’。
不用我提醒,你的太監應該告訴過你,蘭尼斯特家在君臨不受歡迎。
當年伊裡斯開城之後,你父親大人血洗君臨的故事,有許多人記憶猶新。
大家私下流傳,如今諸神降罰,天怒人怨,全因你們家族罄竹難書的罪孽——你哥哥謀殺了伊裡斯國王,你父親屠戮了雷加的孩子們,還有你外甥喬佛裡處死艾德·史塔克、日常施行野蠻審判。
有人公開懷念勞勃國王當政時期,并且暗示如果讓史坦尼斯坐上王座,好日子就會重新到來。
這些話,你在食堂,在酒館,在妓·院,随處可以聽到——恕我直言,恐怕在兵營和警衛廳裡也一樣。
“你想告訴我,他們恨我的家族?”
“是的……導火線一旦點燃,便一發不可收拾。
”
“對我呢?”
“去問你的太監。
”
“我在問你。
”
拜瓦特深陷的眼睛對上侏儒大小不一的雙眼,一眨也不眨。
“他們最恨的就是你,大人。
”
“最恨我?”颠倒黑白!他差點窒息。
“要他們享用死屍的是喬佛裡,放狗對付他們的也是喬佛裡。
他們怎麼能怪到我頭上呢?”
“陛下還是個孩子,街頭傳言都是奸臣禍國。
太後向來不為平民所愛,‘蜘蛛’瓦裡斯更不用說……但他們最怨恨的是你,因為在勞勃國王時代——他們口中的黃金時代——你姐姐和太監就已經在這兒了,但你不在。
他們指責你讓狂妄自大的傭兵和肮髒粗魯的野蠻人進了城,目無王法,予取予奪,攪得都城烏煙瘴氣;他們指責你放逐傑諾斯·史林特,因為嫉恨他的坦率正直;他們指責你将睿智溫和的派席爾打進地牢,因為他敢直言進谏。
有人甚至說你居心不良,打算攫取鐵王座。
”
“是是是,除此之外,我還是個醜陋畸形的怪物,千萬别忘了。
”他握指成拳。
“夠了!我們都有工作要處理。
你下去吧。
”
這些年來父親大人一直瞧不起我,或許他是對的。
我盡了全力,卻隻落得這番下場,提利昂孤獨地想。
他瞪着吃剩的晚餐,冷冰冰油膩膩的雞讓他反胃,便厭惡地将之推開,大聲呼喚波德,派那孩子去找瓦裡斯和波隆。
瞧瞧吧,我信賴的顧問,一個是太監,一個是傭兵,而我的情人是個妓女。
這說明什麼呢?
波隆一進門就抱怨光線昏暗,堅持要在壁爐生火。
所以當瓦裡斯到來時,爐火已經熊熊。
“你去哪裡了?”提利昂責問。
“替國王辦事呢,我親愛的大人。
”
“啊,是的,替國王辦事,”提利昂咕哝着。
“我外甥連馬桶都坐不穩,還坐鐵王座!”
瓦裡斯聳聳肩,“學徒嘛,總是要學一學。
”
“我瞧在煙霧巷裡随便抓個學徒來統治都比你家國王稱職。
”波隆徑自坐到桌邊,撕下一根雞翅。
提利昂已經習慣了傭兵的無禮,但今晚卻按捺不住。
“我允許你替我吃晚餐了嗎?”
“反正你也不打算再吃了嘛,”波隆嘴裡塞滿雞肉,“全城都在挨餓,糟蹋食物就是犯罪。
有酒嗎?”
接下來就該讓我斟酒了,提利昂悶悶不樂地想。
“你太放肆了,”他警告。
“是你太保守啦。
”波隆随手将雞骨頭丢到草席上。
“你有沒有想過,假如出生的順序調個個,大家的日子就好過多了?”他将手指伸進雞裡,撕下一把胸脯肉。
“我指的是那個哭哭啼啼的托曼。
看樣子,似乎别人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這才像個好國王。
”
當提利昂意識到傭兵的暗示,一陣寒意爬上脊梁。
假如托曼是國王……
隻有一種方法可以讓托曼稱王。
不,這種方法他連想也不願想。
喬佛裡是他的外甥,是瑟曦的兒子,詹姆的兒子。
“憑這些話,我就該砍你腦袋,”他告訴波隆,傭兵卻哈哈大笑。
“朋友們,”瓦裡斯說,“鬥嘴無益。
我請求兩位,将心掏出來,協力辦事啊。
”
“掏誰的心?”提利昂酸溜溜地說。
他想到幾個頗有誘·惑力的候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