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的,大人。
”
他自鳴得意的語氣明擺着不以為然。
“你不這麼認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瓦裡斯很久都沒有說話。
唯一的聲音隻是馬蹄踏在鵝卵石上那莊嚴肅穆的嗒嗒聲。
最後,太監清了清嗓子:“大人,您相信古老的力量嗎?”
“你是指魔法?”提利昂不耐煩地說。
“血魔法,詛咒,易形術……諸如此類?”他哼了一聲。
“你在暗示,科塔奈爵士死于魔法?”
“科塔奈爵士在去世的當天早上還向史坦尼斯大人提出挑戰。
請問,絕望之人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嗎?之前,藍禮大人意外地遭受神秘謀殺一事也很奇怪,當時,他的戰陣已經結成,正準備出發與哥哥一決雌雄。
”太監停頓片刻。
“大人,你曾經問我,我是如何被閹的。
”
“我記得,”提利昂說,“當時你不願談。
”
“現在也不願,但是……”這次的停頓比剛才更長,當瓦裡斯再度開口時,聲音和平時不大一樣。
“我是個孤兒,從小在一個巡演戲班裡當學徒。
我們老闆有條小貨船,載着大家往來狹海,在各個自由貿易城邦表演,有時也去舊鎮和君臨。
”
“有一天,我們在密爾演出,戲班來了個陌生男子,表演完畢之後,他向老闆提出要把我買下來。
他開的價太誘人,老闆無法拒絕。
我曾聽說男人會怎麼享用小男孩,擔心那人也有如此打算,因此很害怕。
誰知我全身上下他惟一要的是我的陽具。
他讓我喝下一劑藥,動彈不得也說不出話,但所有的知覺都清清楚楚。
接着,他用一把長長的彎刀,将我的命根子連根帶莖切下,一邊還念念有詞。
我看着他将我的男·根放進火盆燒毀。
火焰轉為藍色,我聽見有個聲音在回應他的召喚,盡管我不懂它的語言。
”
“他處理我的同時,我的戲班揚帆離去,這之後我對他已沒了利用價值,他便趕我走。
當時我問他,我該怎麼辦?他回答說,他建議我去死。
我恨他,所以決定活下去。
我乞讨,偷竊,出賣自己殘存的身軀,不擇手段地賺錢,很快就成為密爾有名的竊賊。
随着年紀漸長,我更發現竊取人們信件中的内容,往往比錢袋中的内容更有價值。
”
“但那晚的情形依然在我夢中萦繞。
大人,我夢見的不是那巫師,不是他的刀,甚至不是我的男·根在火焰中枯萎的樣子,而是那個聲音。
火焰中的聲音。
那到底是神靈?是惡魔?還是魔術師的伎倆?……不,所有的伎倆我都精通,隻有這種我全然不知。
我惟一能肯定的是,他召喚了‘它’,而‘它’作出了回應,從那天起,我便痛恨魔法及所有操行魔法的人。
如果史坦尼斯是其中之一,我就要他死。
”
他說完之後,他們默默騎行了一段時間。
最後提利昂道:“一個悲慘的故事。
我很遺憾。
”
太監歎了口氣。
“你很遺憾,但你并不相信。
不,大人,不必道歉。
當時我喝了藥,又痛得厲害,況且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在遠隔重洋的地方發生的事。
我上千次地告訴自己,那聲音隻是噩夢中的幻覺。
”
“我相信刀劍,相信金錢,相信人的智慧,”提利昂說,“我還相信曾經有龍存在。
畢竟我見過它們的顱骨。
”
“但願那是您此生所見最為糟糕的東西吧,大人。
”
“對此我們意見一緻。
”提利昂微笑道,“至于科塔奈爵士之死,嗯,史坦尼斯不是在自由貿易城邦雇了些船嗎?也許他還替自己買了個老練的刺客。
”
“一個非常老練的刺客。
”
“這類人的确存在。
我經常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富裕到雇無面者去刺殺我親愛的姐姐。
”
“且不論科塔奈爵士死因如何,”瓦裡斯道,“他人已死,城堡也告陷落,從此,史坦尼斯可以自由行動。
”
“我們有無機會說服多恩人攻擊邊疆地?”提利昂問。
“沒有。
”
“真是遺憾。
那好吧,至少他們能牽制邊疆地的領主。
我父親那邊有什麼消息?”
“我沒有接到泰溫大人勝利渡過紅叉河的消息。
如果他不加緊行動,恐怕會遭到兩面夾擊,奧克赫特家的橡樹葉旗和羅宛家的金樹旗皆已在曼德河北岸出現。
”
“小指頭沒有消息?”
“也許他根本沒有到達苦橋,也許他死在了那裡。
我隻知道塔利伯爵掌管了藍禮的軍隊,處決了許多人,主要是佛羅倫家的。
而卡斯威男爵把自己關進城堡。
”
提利昂仰頭大笑。
瓦裡斯不知所措地勒住馬。
“大人?”
“你看不出其中的諷刺嗎,瓦裡斯大人?”提利昂向着那些緊閉的窗戶,向着整個沉睡的城市招手。
“風息堡已經陷落,史坦尼斯即将帶着火與劍,帶着那些天知道是什麼的黑暗力量殺向君臨。
咱們的好百姓們卻沒有人保護,沒有詹姆,沒有勞勃,沒有藍禮,沒有雷加,沒有他們寵愛的百花騎士,隻有我,隻有這個他們痛恨的家夥。
”他再度大笑。
“這個侏儒,這個奸臣,這個畸形小魔猴。
在這片混亂中隻有我一柱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