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戰鬥比等待好,”布蕾妮道。
“戰鬥時,你不會覺得如此無助。
你有馬有劍有斧子。
穿起盔甲,任何人都不能輕易傷害你。
”
“騎士沙場死。
”凱特琳提醒她。
布蕾妮用那雙漂亮的藍眼睛盯着她。
“就如貴婦在産床上隕落。
但沒有哪首歌謠是為她們而唱的。
”
“生産小孩是另一種形式的戰鬥。
”凱特琳起步走過庭院。
“沒有旗幟,沒有号角,但激烈程度卻分毫不差。
從懷孕,到生産……你母親一定給你講過那要承受多大的苦痛。
”
“我不認得我母親,”布蕾妮說。
“我父親有許多夫人……幾乎年年都換,所……”
“那些不是夫人,”凱特琳道。
“布蕾妮,生産難,但更難的在後面,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快被撕成幾片。
若我能分身成五個人該有多好,一人看護一個孩子,保得他們平平安安。
”
“誰來保護您呢,夫人?”
她的微笑蒼白又無力。
“怎麼這麼問?家族的人會護佑我啊。
我母親大人一直這樣說,她告訴我:等你長大了,你的父親大人,你的兄弟,你的叔舅,你的丈夫,他們都會全力保護你……然而目前他們都不在我身邊,我以為你能代替他們呢,布蕾妮。
”
布蕾妮低頭。
“我将盡力而為,夫人。
”
當天稍晚,韋曼師傅帶着一封信求見。
她立刻請他進來,心裡暗暗渴望那是羅柏的信,或來自于臨冬城的羅德利克爵士,結果卻出自于某個叫梅鬥的領主之手,他自稱風息堡守備隊長。
信上擡頭落的是她父親,她弟弟,她兒子“或現今奔流城的主事大人”。
科塔奈·龐洛斯爵士已死,這人寫道,風息堡已開城迎接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擁護他為真正和合法的國王。
全體守備隊皆已向他宣誓效忠。
無人受到傷害。
“除了科塔奈·龐洛斯爵士,”凱特琳低語。
她和這位爵士素未謀面,卻為他的過世而倍感哀悼。
“此事該立刻通知羅柏,”她說,“他現在在哪兒?”
“最後一次聯絡時,陛下正進軍峭岩城,維斯特林家族的城堡,”韋曼學士道。
“如果我向烙印城送渡鴉,或許他們能派信使去追他。
”
“快去辦吧。
”
學士離開後,凱特琳展信又讀一遍。
“梅鬥大人對勞勃的私生子隻字未提,”她對布蕾妮傾訴。
“我猜他把軍隊和孩子一起獻給了史坦尼斯,不過我實在不明白,史坦尼斯為何非要這個小孩不可?”
“或許他害怕他的繼承權。
”
“一個私生子的繼承權?不,一定别有目的……這孩子長什麼樣?”
“大約十歲出頭,相貌清秀,黑頭發,明亮的藍眼睛。
來訪的人常把他誤認作藍禮陛下的親兒子。
”
“而藍禮和勞勃就像一個模子打出來的。
”凱特琳覺得自己捕捉到一絲解答的光線。
“看來,史坦尼斯打算向全國上下展覽兄長的私生子,讓人們從那孩子臉上看到勞勃的影子,從而懷疑喬佛裡的生父。
”
“有這麼重大的意義?”
“站在史坦尼斯這邊的将稱其為鐵證如山。
而支持喬佛裡的将說那是無稽之談。
”就她自己的孩子而論,徒利方面的特征就比史塔克方面的來得明顯。
長得和奈德相仿的隻有艾莉亞,以及瓊恩·雪諾,但他不是我的孩子。
她不禁又想起瓊恩的母親,想起奈德謎一般的影子愛侶,想起丈夫一直不肯提起的“她”。
她也為奈德哀悼麼?她恨他選擇了我而抛棄了她嗎?她也同我一樣在為孩子祈禱嗎?
這些念頭讓她不安,她知道它們毫無意義。
如果謠言屬實,瓊恩真是星墜城的亞夏拉·戴恩所生,那他母親已經喪命很久;如果不是,凱特琳對他母親的所在和身世就沒了一點線索。
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
奈德去了,他的愛、他的秘密都和他一同消逝。
然而,她還是忍不住想起,男人們對待私生子的差别多大啊。
奈德總是極力保護瓊恩,而科塔奈·龐洛斯爵士用自己的生命來捍衛艾德瑞克·風暴,另一方面,盧斯·波頓的私生子對他來說無異于一條狗,從三天前艾德慕收到的那封口氣奇特而冰冷的信件中便一清二楚。
他在信中宣稱自己業已渡過三叉戟河,正遵命向赫倫堡進發,他寫道:“這是一座無比堅固的城堡,駐有龐大的守軍,但我不惜殺掉每一個活生生的靈魂,以達成陛下的夙願。
”他希望國王陛下準他将功折罪,抵消他私生子的惡行,此人已被羅德利克·凱索爵士明令處死。
“這是他該遭的報應,”波頓寫道,“被污染的血脈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