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對費沙而言,費沙本身并不重要,他們是不是永遠把地球教教團利益當作第一要事?或是好不容易到這個時候,付諸行動的準備工作才一切就緒?
尤裡安的眼前浮起了已經去世的師父的影像。
那個把白蘭地緩緩倒入紅荷,雙頰泛着幸福光彩的黑發青年。
“尤裡安,光靠陰謀是不能推動曆史的。
陰謀随時可以策動,但并不是随時都可以成功的。
”
把自己的下半邊臉沉浸在紅茶的芳香中的楊威利說道。
“萊因哈特皇帝一旦成為當事者,即使是悲慘的流血事件,他也可以放射出華麗的光彩。
”
楊威利在歎息聲中如此評價着敵手,不過就僅此一次。
“這是一種火焰般的美感。
燃燒别人,也燃燒自己。
我覺得這太危險了。
然而,這麼燦爛的火焰在曆史上也是極為罕見的。
”
對尤裡安來說,楊的一字一句經常像是黑暗中的明燈。
因為這個年紀還不到二十歲,經驗還不足的年輕人之所以能在形式上擔任反帝國武力運動的旗手,是因為他手上的燭台刻有楊的名字。
這個事實,尤裡安比任何人都清楚。
自省和自制是楊的特征,尤裡安自然也繼承了這個特性。
但如果這個特性作用力過強,就有畏縮和退化的危險。
尤裡安四周的人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做為共和政府的幕後人物,是不是有什麼該向太過年輕的指導者進言的?”
奧利比.波布蘭中校開惡意玩笑并加以煽動的對象當然是達斯提.亞典波羅了。
自稱為“好戰而激動的急進派”的青年提督卻達個時候表現出了極罕見的慎重态度。
“不過海尼森的那些人還真是給了我們不小的麻煩。
因為如果在這個時候勉強出擊而失敗的話,民主共和主義本身一定會受到相當大的打擊。
”
“這些話真叫人難以相信是出自愛好打架更甚疼愛女人的亞典波羅提督口中哪!”
“我不喜歡打打不赢的仗。
”
明快地回話的亞典波羅的确是一個健全的激動派人士。
“是啊,你不喜歡打不赢的戰争,是撒了香水的戰争。
”
“沒錯,因為還沒有輸過嘛!”
“最近吹牛的品質越來越糟了呀,中校。
”
“啊,你不相信?”
“因為你是一個沒有發燒也會胡言亂語的人啊!”
“你如此誇獎真是令人惶恐。
”
沒有人誇獎 ̄ ̄正想這樣反駁,亞典波羅突然閉上了嘴,裝出了一輸波布蘭的惡意笑臉。
“不,我倒真是很羨慕你啊!不管發高燒到幾度,你的思緒地總是不會偏離良知和羞恥的基座。
”
“那是年紀的功勞。
”
波布蘭斬釘截鐵地回他一句,亞典波羅也窮于反駁了。
在尤裡安遲遲無法下決定的情況下已經過了兩天,而在這期間,舊同盟領地的混亂情形加速地惡化。
“已經有超過十通以上從舊同盟領地發來的求救通訊了。
其中有一半是在哀叫。
簡單來說,就是求我們不要坐視不管啦。
”
伊謝爾倫要塞的情報主任幕僚巴格達胥上校半嘲諷地報告。
這個男人也因為種種奇妙的境遇而走到目前的境地。
本來,他是在宇宙曆七九七年爆發的軍部非法武裝政變中為了殺害楊威利而潛入伊謝爾倫要塞的。
而在楊險些遭同盟政府謀殺之際,他和先寇布、亞典波羅等人一起行動,即使在楊死後,他也留在伊謝爾倫,繼續擔任情報歸集和分析的要務。
和原為費沙的獨立商人波利斯.高尼夫同為伊謝爾倫不可或缺的人才。
亞典波羅不禁咋咋舌頭。
“過分被要求也令人傷腦筋呢!說起來是因為我們這邊在戰略條件或優先順序上都名列前茅之故。
”
“可是,就這次的情況來看,一杯水卻比一百個戰略理論有用。
”
巴格達胥的報告出乎尤裡安和其他幕僚人員的意料之外。
有一部分舊同盟領地上的共和主義者散播出了對伊謝爾倫共和政府的不信任及懷疑的流言。
流言的根據就在于去年羅嚴塔爾判變事件發生時,伊謝爾倫共和政府不但沒有加入反帝國武力的行列,甚至允許帝國軍梅克林格艦隊通過回廊,和帝國軍之間似乎出現了短暫的修好狀态。
這件事就成了疑惑的源頭。
他們懷疑伊謝爾倫共和政府是不是隻求伊謝爾倫的安泰和存續而已?是不是以不幹涉或共存為口實,意圖對舊同盟領地上的反帝國運動來個見死不救?
“即使是這樣,我們也沒有遭怨恨的理由。
”
奧利比.波布蘭雖然把話挑明了來說,但是對尤裡安而言,這并不是一個不加理會就可以解決的問題。
他一方面必須了解自己的真正實力,一方面還要審慎考慮四周的環境變化。
如果軍事力量是為了達成政治目的而存在的話,現在就應該是使用的時機了,伊謝爾倫是不是應該先獲得戰術上的勝利?如果回避了戰鬥,就算伊謝爾倫生存下來了,是不是也因而導緻民主主義滅絕的後果呢?一旦和帝國軍開啟了戰端之後,伊謝爾倫方面還會有機會和對方進行理性的交涉嗎?或者如果直接向帝國求和,還會有被接受的餘地?
各種思緒在尤裡安的腦海裡交戰着。
結果卻反而造成了更多的問題,像地下的伏流湧出地表一般。
經過長時間的思考之後,尤裡安終于下了決定。
伊謝爾倫應該從某方面表明自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