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艾爾.法西爾逃脫”之英雄的他,和帕耶特司令官一起、沐浴在由國防要員長閣下“贈言”的光榮。
自由行星同盟的存在意義,是在于發揚民主共和政治之理念的這一點上,而非在于以武力和帝國抗争。
曆代為政者中的過半數,都為了誇示自己是擁護民主主義的騎士,而一再進行無益的出兵,大量産生了死者和遺族,使楊威利也覺得苦楚。
不過呢,他也有着嫉妒達貢會戰以前的那些不必打仗就可終其一生的軍人們的不講理的一面。
國防要員長優布.特留尼西特才剛四十出頭,以政治家來說還正值青年期。
修長的身材、儀态端正動作洗練、辯舌燦燦、富行動力、最重要的是那粗犷的端正相貌、以及國立中央自治大學第一名畢業的經曆,使他受到有權者的歡迎。
但是楊讨厭他。
辯舌燦燦倒也無妨,然有權者卻不去吟味其辯舌的内容,真是令人不由得感到不可思議。
特留尼西特問了他。
“對你來說,必勝的戰略是什麼呢?為了做為日後的參考,我想詢問一下。
”
“至少聚集有敵方六倍以上的兵力,有着完全的補給與裝備,毫無差錯地傳達司令官的意思,就這些。
”
特留尼西特做了個失望的笑容。
他是期待這艾爾.法西爾的英雄,說些異想天開的詭計吧。
雖然知道是如此,楊可沒有為他做口頭服務的義務。
“所謂的勝敗,是取決于戰場之外的。
戰術終究隻是對戰略的完成做技術性的補助而已。
”“相當地有見地,不過,那麼說來你們軍人在戰場上的能力就不是問題所在羅?”
若戰略條件做了萬全的準備之後,叫呆子來也能獲勝一原本想用這種極端的論調,不過楊還是選擇别的表現方式。
“如果戰略的條件對等,當然軍人的能力也就重要了。
不過些許的能力差距,可用數量來補足。
”
“你不認為戰争并非光靠數量的嗎?”
那種想法,不過是湊不齊數量的人所做的我正當化辯解罷了。
”
雖然和帝國軍的萊因哈特的動機不同,但對于不介意上司的評價這一點,楊威利這号人物,有着和萊因哈特共通的“不可愛”。
側眼看了一下眉間飄着不悅之雲的帕耶特,楊又再繼續地主張:“以少勝多是異常的事情。
它之所以顯眼,和瘋子在正常人之中會比較顯眼的理由是一樣的。
”
雖然知道自已表現的方式太過激烈,但還是想要說出那些讓人難以忍受的話。
如果從一開始就把奇迹列入要素而進行戰争,那可是很令人受不了的事。
被司令官帕耶特中将逐開,楊威利準将形式上地敬了個禮,立即離開會場。
帕耶特中将似乎是想和身居上位的特留尼西特國防委員長結點私交,但楊則是打從内心裡想辭退那種關系。
自由行星同盟軍作戰營運上的缺點,就是不時有同級的艦隊司令官彼此對立,争奪主導權。
另外高級指揮官的人事被與政治家之間的關系所左右,軍事活動本身就以争取政治家支持為目的而進行的狀況也不少見。
沒有值得稱耀的政績的最高評議會議長的任期一旦接近屆滿,就常會決定向伊謝爾倫方面出兵,有着軍事行動被濫用為政治投機手段的傾向。
當然,其中也加入了防禦帝國方面來侵攻之要素。
就這樣,每年平均二次以上的戰鬥,以紅色的墨水為伊謝爾倫回廊寫下了曆史……在四處找着可以聽不到特留尼西特那礙耳的聲音的途中,有人從背後叫了楊。
一回頭,楊在軍官學校時的學弟達斯提.亞典波羅少校,兩手拿着咖啡紙杯站在那邊。
“如何,學長,别那麼沒緣沒故地厭惡它,裡面我加了很多白蘭地哦。
”睜雙眼閉雙眼地說完,就把其中一杯拿給了楊。
“白蘭地和咖啡味道不合啊……”
一邊發着牢騷,楊仍接下紙杯,一看到裡面的内容物,表情就有點變把鼻子湊過去,享受着和咖啡無關的芳香。
“原來如此,紙杯裡的确是加了白蘭地。
”
楊很滿足地啜飲着純粹的白蘭地。
豐潤的酒精寶石在他舌頭上滾過,滑落到咽喉的内壁。
在好喝的紅茶之外,他就喜歡喝美酒。
“像特留尼西特那種巧言令色之輩的演說,不喝酒的話可聽不下去。
”
亞典波羅把楊的想法言語化了。
“他要真那麼想,自己去上戰場不就得了。
燃燒着愛國心的國防委員長閣下在服兵役的當時,也志願後方勤務,好象一步也沒離開過同盟首都哦。
”
“很有可能。
越遠離戰場,人就會越好戰。
真想早點退役,就可以不必跟那種家夥敬禮了。
”
“學長的老毛病又犯了。
一碰上讨厭的事,就馬上說着要退役。
”
“就算沒有讨厭的事,我也想要退役的。
”
“這樣就不用陽奉陰違,是吧?”
亞典波羅露出了笑容。
他在軍官學校時期,就已經知道這位學長的志向了。
這是一位希望被一堆曆史書活埋而死的學長。
當這位連穿着軍服都不象軍人的學長,因艾爾.法西爾逃脫之事成了年輕英雄時,亞典波羅反倒真是同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