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派珀差人來叫我們倆過去。
“也該是時候了。
”吉普嘟囔着,但我能感覺到,他很高興這次沒被晾在一旁。
天剛過晌午,議院大廳裡一片忙碌景象:看守們來來往往,有時會向聚在高台下的議院成員彙報一些事情,高台上椅子仍然空着。
和多數時候一樣,派珀站在人群外圍,正和議院成員之一西蒙深入交談。
西蒙年紀比派珀大一倍,兩鬓已經灰白,右臂下生有第三條胳膊,因此被人稱為可怕的鬥士。
和吉普一樣,他也活力十足。
很多次我被召見時,都看到他們在談話,這位長者總是毫不猶豫地與派珀激烈辯論。
我猜正因如此,派珀喜歡跟西蒙在一起,而不是選擇其他更恭順的議院成員。
有一兩次,我見到這兩個男人俯身在地圖和文件上,正吵得熱火朝天,手勢激烈,彼此互相打斷對方的話。
不過,他們總是友善收場,西蒙收起他的文件,離開前還會沖我禮貌地點頭緻意。
這次,當西蒙退到一旁後,派珀領我們來到大廳遠端彩色玻璃窗下的一張桌子旁,這裡不用擔心被人偷聽到。
他給我們每人倒了一小杯酒,邀請我們坐下。
“我們召見了你這麼多次,問了這麼多問題,你一直很有耐心,”他說道,“如果不是至關緊要的話,議院和我也不會一直麻煩你。
”
“很顯然沒那麼至關緊要,都沒有麻煩我。
”吉普插口道。
派珀沒有理會他,繼續說道:“事情正在起變化。
你帶來的信息對我們來說很新,但它看起來證實了我們已經觀察到的一些迹象,即議會裡正在産生一股新的情緒。
它發端于大幹旱期間,當人們饑腸辘辘,絕望無助時,最容易互相攻擊。
議會利用這一點,為反歐米茄情緒火上澆油。
自那之後,局勢對我們越來越不利,但最近幾年,形勢的惡化變得非常迅猛。
在将軍領導下,稅收不斷增加,還有其他一些變革也在推進,越來越多的歐米茄定居地被迫搬離肥沃的土地或阿爾法控制的區域。
在東部地區的村莊,歐米茄人以前能在村子裡待到五六歲甚至更大,如今他們也和剛學走路的小孩一樣被送到定居地去。
針對定居地的劫掠也不斷發生,莊稼被偷甚至被付之一炬。
他們似乎一門心思要把歐米茄人趕到收容所去。
當然,這些我已經跟卡絲說過了。
”
“然後她也跟我說了。
”吉普尖刻地說。
派珀繼續說道:“後來,我們開始聽到其他一些傳言,我們的人民被帶走,被他們的孿生兄弟姐妹,或者兄弟姐妹的敵人用于戰略目的。
”
“看護室。
”我讷讷地說。
“沒錯。
而且不隻是議員在使用看護室,據報告稱,一些跟議會無關的阿爾法有錢人,花費巨資讓議會把他們的孿生兄弟姐妹關在裡面,作為自保措施。
”
我不禁想,究竟還有多少人,像曾經的我一樣被關在囚室裡不見天日?
“接下來,形勢急轉直下,”派珀說道,“大約五年以前,議會開始嚴格執行登記政策,堅持每時每刻記錄我們的行蹤。
”
“他們如此嚴格地推進登記政策是有原因的,”我說道,腦海中想起在新霍巴特被鞭打的那個男人,“這隻是利用雙胞胎之間的關聯來控制我們的一種手段。
他們有了這些信息,就可以決定誰能被犧牲掉,誰又能夠被加以利用。
我不知道議會是怎麼來記錄這一切的,但這是他們推動其他很多事情的基礎。
”
派珀點點頭。
“我同意你的觀點。
但身份登記僅僅是個開始,其他報告也從各地不斷傳來,那些被迫去收容所謀生的歐米茄人,再也沒有出來過。
還有,我們聽到一些關于小孩失蹤的傳言,據說他們被用來做實驗。
看起來定居地和看護室并不能讓議會滿足。
”
吉普把他的椅子往後推了推,弄出很大的動靜。
“我們已經告訴你這些了,不隻是傳言,而是所有細節。
”
派珀回應他時,我将一隻手放在吉普胳膊上。
“确實如此。
你們帶來的細節對我們來說非常寶貴。
阿爾法議會對歐米茄人的态度正在發生轉變,我們以前就注意到了,但隻是懷疑,而你們證實了這一點。
”
“你們早就注意到了?”吉普嘲諷地說,“謝謝你的警告。
”
“此前我們并不能确切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據我們了解,一股新的勢力正在議會中崛起,甚至能與将軍匹敵。
一個年輕的阿爾法人,年紀不大就上位,而且爬得很快,他使用的代号是改造者。
”
我的手立刻緊緊抓住了吉普的胳膊。
派珀繼續說道:“在他開始一路高升的時候,就一直在推行激進的反歐米茄運動。
越來越多的限制加諸歐米茄人身上。
議會出台的政策不斷把我們推向定居地,推向收容所。
然後還會有更多政策。
”
“他現在統治議會了嗎?”我驚訝于自己嗓音中的冷靜。
派珀搖搖頭。
“還沒有,他太年輕,太極端了。
”從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