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卻無動于衷。
到了下午,一名看守打開房門,然後站在門外警戒,另一個看守走進屋裡。
吉普突然跳了起來,沖到我身前。
“别擔心,”我說,“派珀不會讓别人來幹這種事。
”
看守往門旁的桌子上放了一個托盤,然後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他會親自動手。
”我說。
“你怎麼能那麼肯定?”吉普說着,拿起托盤放到我床上。
“他不是個懦夫。
”
“是的,殺死一個手無寸鐵的囚犯,比任何事都更能顯示勇氣。
”
又被關了兩天之後,我要求哨兵給派珀捎個口信,請他至少讓我們出去呼吸下外面的空氣。
我沒收到回複,但到下午晚些時候,四名看守前來押送我們倆去塔樓,然後站在樓梯下面靜候着。
我站在城垛邊緣往下望去,城市看起來跟數天之前我和派珀一起站在這裡時相比并沒有變化。
但現在,它于我而言變成了監獄而非避難所。
“也許這才是最好的解決之道,”我說,“他們殺了我,然後就能除掉紮克。
理性地看,我無法否認這一點。
”
“别犯傻了,誰都不想被殺掉,這并不是非理性和自私的表現。
”
“我沒犯傻,事實上,答案看起來已經很明顯了,他是所有這些壞事的幕後操縱者,包括他們對你,以及對其他人所做的事。
我們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關進了水缸,也許有幾百甚至幾千,所以,如果你把這個當成數學題來算,答案就非常簡單了:我一個人的命抵他們的命。
”
“卡絲,這不是一個數學題,事情并沒那麼簡單。
”
“這正是不久之前我對派珀所說的。
但是,如果這歸根結底就是一道算術題呢?而我僅僅為了自己能夠脫身,讓這一切更加複雜怎麼辦?”
吉普歎了口氣。
“有時候我真不敢相信,你命中注定要成為強大的先知。
”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什麼時候擔心過自己如何脫離險境?你從來沒擔心過這個。
是你打破水缸把我救出來,而不是一走了之,那很可能會讓你重新被關到看護室裡。
自那以後,我屢屢拖你的後腿,你也一直都沒放棄我。
”
“但是,我們現在談的關鍵問題,即這座島正在面臨的麻煩,以及一開始把你關進水缸的那個人,我現在就能解決掉。
”
我指了指面前的虛空。
往下一百尺左右,這座城市正有條不紊地運作着。
“你不會這麼做的,”吉普說着站了起來,向樓梯走去,“如果派珀認為你有可能從這裡跳下去自殺,你覺得他還會讓我們上來嗎?他做得沒錯,不過他的推理是錯的。
他以為你是為了保護自己,認為這就是你一直不肯洩露紮克身份秘密的原因。
”
“你覺得他想錯了?”
“當然,”他沒有轉身就回複道,“你不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是為了保護紮克。
”
我在他身後喊道:“難道這不是另一種形式的自私表現嗎?難道這不是懦弱的另一種表現嗎?”
他站在樓梯頂端,轉回頭看着我說:“你總是在幻想一個不存在的世界,在那裡雙胞胎不會互相仇視,不會被分離,在那裡,我們根本不需要現在這座叫自由島的地方。
這種念想也許算一種懦弱。
或者,它就是一種勇氣。
”
*
晚上我總是被各種幻象驚醒,但那天夜裡,每當哨兵在我們房門外走動的時候,我就想起派珀腰帶上的匕首。
吉普也無法安心入睡,每次門窗外有什麼動靜,我都能感覺到他變得緊張無比。
當我們接吻時,已經不像初吻的狂野中帶着幾分朦胧,也不像後來幾周,習慣親吻之後那樣溫柔的探索。
現在有一種緊迫感,感覺這一切好像随時都可能結束。
鑰匙插進鎖孔,刀鋒閃着寒光。
我會被殺掉,這個念頭對我來說變得更加殘忍了,因為吉普和我剛剛開始了解彼此,他脖子上的很多部位我都還沒有吻過,我的手指抓着他的頭發時仍然感覺新奇。
在我過去生活的那麼多年,以及我所失去的一切面前,我告訴自己将要哀悼的卻是這些小事。
但是那天深夜在床上,當這些細碎的感覺變得深刻,我忍不住哭出聲來,不是因為害怕正在迫近的刀鋒,而是因為以後再也感覺不到他的手撫過我的皮膚,以及他用胡楂在我肩膀上摩擦時那種溫柔又粗糙的感覺。
第二天一早,派珀派人來傳召我。
看守一言不發,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