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城到達“菊芳”飯店正門的時候,灑在庭園點景石上的水已經在反射燈光了。
“啊,您來啦!”坐在門口的三名女招待員滿面笑容地把他迎進去。
“已經來了嗎?”結城邊脫皮鞋邊問。
“嗯。
吉岡先生和另外一位已經到了。
”
“噢。
”
結城口裡銜着香煙,走進房間。
肥胖的老闆娘從一旁走了過來。
“多次承您關照。
”老闆娘低頭問候道,“結城先生,最近老沒見您了呀!”
“啊,是有些日子沒來了。
”
“稀客呀!”一個跟在結城身後的三四十歲的女招待說。
她把手悄悄地放到了結城的背上。
穿過長長的走廊,登上擦拭得锃光閃亮的樓梯。
“吉岡呢?”結城回頭問女招待。
“在休息室那邊。
馬上請他到客房來嗎?”
“嗯,對啦。
如果客人還沒到,我也一塊兒到吉岡那裡去吧!”
休息室的格局很像一間寬敞的客廳。
地闆是優質的櫻木料,打磨得跟玻璃闆一樣光滑。
“呀。
”吉岡從沙發上半欠起身子,“真早哇!”
結城坐到吉岡旁邊。
他小聲問道:“客人呢?”
“馬上就回來。
”客人好像是到衛生間去了。
“誰呀?”
“就是那位叫西村的。
”
先到的吉岡與西村是第一次見面,但結城卻來晚了。
“對不起。
本應由我先給你們介紹一下的,結果我倒來遲了,太不應該啦!這位西村先生是……”
結城剛介紹個開頭,吉岡就把他的話攔住,連連點頭,說:“不用,我已經知道了。
”
另外還有個原因,正好當時女招待員送毛巾和茶來了。
“局長方面怎麼樣了?”吉岡把身子湊到結城跟前問道。
“山田這會兒已經去接他了,可能馬上就到。
”結城看看手表答道。
“不過,真有辦法,終于把他拉出來啦!聽說,那位局長是個輕易不肯露面的人喲!”
“山田最近一直在多方下工夫做工作。
這才總算把田澤先生打通了。
那方面全仗他的本事啊!”
結城這句話剛說完,一個五十歲上下、胖胖的男人走進來了。
他滿臉紅光煥發,頭頂已經秃光。
金邊眼鏡後面的小眼睛看着結城。
“呀!實在是……”結城站起身來,“今晚實在是對不起。
由我們随便指定了會場……”
“不,沒關系。
”
叫西村的胖紳士擺了擺手,薄薄的嘴唇挂着笑容。
“啊,萬事還要請您多加關照哪!”西村仰臉瞧着高個子結城,鞠了個躬,“這樣一來,一切都必須仰仗你們了,對不起,費用由我來支付好啦!”
“慚愧!”
結城隻在表面上微笑了一下,略低了低頭。
吉岡坐在沙發上看着他們兩個人。
“噢,對了。
因為我來遲了一步,還沒給二位作介紹。
這位是吉岡産業的經理,我的朋友,請多關照。
”
“不必了,剛才我們已經彼此作過自我介紹啦!”西村轉向吉岡熱情地笑了。
“我好像是半路上殺出來的,怕于你們不便吧!”吉岡頗有顧慮地說道。
“不,哪裡!絕沒有這回事!既是結城兄的朋友,我也很願意結識一下。
這正是再好不過的機會啦!”
“好了,咱們也該到那邊客房去了吧!”
“對啦。
”
剛要邁步的時候,女招待員進來說:“山田先生方才到了。
”
“噢,他來得正是時候。
”吉岡說。
“一個人嗎?”結城問女招待員。
“是,就他一位。
”
結城臉上掠過一絲陰影,與西村彼此看了一眼,嘴裡嘟囔道:“奇怪呀!”
這時,有一個老年人急匆匆地進來了,細瘦的個子,滿頭白發。
“實在對不起西村兄啦!”
叫山田的老年人站到結城面前立即講了這麼一句。
“怎麼回事?來不成了嗎?”結城向山田背後張望着。
沒有人再跟着走進來。
“對不起!田澤先生說,今天實在不方便。
白天已經答應我了,用汽車去接他的時候,他說:下次一定到場。
因為突然有個會議要召開,無論如何也脫不開身,所以,今天務請原諒!”
“怎麼回事呢?”
結城現出思索的目光。
西村神色不安地輪流看着結城和山田的臉。
離開“菊芳”的時間,是九點半前後。
四個人分乘兩輛汽車,朝銀座駛去。
“總之,他是很受女孩子歡迎的。
”吉岡一面注視着行駛在前面那輛汽車的紅色尾燈,一面對坐在旁邊的西村說。
“交往起來,吃虧的還是我們喲!您注意到沒有,剛才那家飯店的一個女招待,送我們出來的時候,瞧着結城的眼神就很特别吧?”
“啊,是那個?”
身材魁梧的西村慢條斯理地笑了,金邊眼鏡上正映出新橋附近急速向後掠去的霓虹燈光。
“是那個三四十歲的女招待吧,我也注意到了。
從到客房的時候就有點怪。
那不會是一般的關系啦!也許已經有兩三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