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真讨厭。
您聽到沒有?當真要帶我到什麼地方去嗎?”
“我打電話的意思就是,如果你願意的話……不過,對土井先生有點不大好吧。
”
“啊,放心吧!土井那裡,由我來想辦法好了。
”
結城又不開口了。
“喂喂,喂喂!”女人連聲呼叫着。
“聽到啦!”他答道,“好吧,回頭我打電話給你。
到那時我會告訴你具體安排的。
”
“好,一定啊!不說謊吧?”女人聲音裡充滿着喜悅,“大體上要帶我去哪個方向呢?”
“中央線。
對了,就是甲州方向。
”
從新宿車站十二點二十五分發出的開往長野的火車,是一列叫做“白馬号”的普通快車。
結城走進二等車廂的時候,女人正從座位上探直身子注視着入口方向。
看到結城的身影,一下子站了起來。
由這情景知道,女人方才一直在焦躁地等待着。
“可趕來啦!我還以為結城先生趕不及了,正擔心呢。
”女人長出了一口氣說。
結城緩緩地坐到女人對面。
這是女人給占好的靠窗子的座位,上面鋪着一條很漂亮的白手帕。
結城向鄰近的人點頭緻意,然後坐在那裡。
“再有五分鐘左右就要發車了。
您知道嗎,我幾次下到月台上,盼着您來呢!”
女人今天變換了發式。
平時總是膨圓隆起的發型,今天卻特地梳成了不是藝妓派頭的樸素式樣。
身上的衣服也不像平日裡喜歡穿的那麼奢侈豔麗,而是選擇了淡雅端莊的服飾。
“你起得好早哇?”結城無精打采地問。
“哎呀,昨天夜裡幾乎沒睡着呀!就這樣,今天一大早又去燙發什麼的,折騰了好一氣哪。
”
“這可太辛苦啦。
”
“可是,我還是比結城先生早來了嘛。
怎麼樣,合适嗎?”
女人單把臉扭向一邊。
雖說故意打扮得樸素無華,但渾身的裝束和腰間的衣帶,卻無可置疑地仍舊反映出她的風流嗜好。
這種韻味與衣着的樸素奇妙地混合在一起,顯得不倫不類。
“您講的是S溫泉吧。
這名字好别扭,所以一聽完您的電話,為了不至弄錯車票,我馬上就寫到紙上了。
到那裡要幾個小時?”
“大約三個小時吧。
”結城從衣袋裡掏出一張折疊的報紙。
“喲?要看報嗎?人家牽腸挂肚地好不容易才把您等來了。
咱們還是說會兒話吧!”
“嗯。
”結城放下報紙,看着女人的臉問,“可是,你出來得容易嗎?”
“啊,無所謂的,根本不成問題。
即使住上三四天,也可以高枕無憂哩!我就是抱着這種思想準備來的。
”
“你講得這麼果斷,土井先生方面靠得住嗎?”
“前幾天電話裡我給您講過的吧,我有辦法應付嘛!”
“他若知道了,可不得了喲!”
“哎呀,您在吓唬人哪。
好哇,即使知道了,也隻不過和土井分手就是了。
接下來,您大概已經有思想準備了吧?”
女人目不轉睛地盯着結城,終究是個奈何不得的角色,眼皮上還塗了薄薄一層睑黛。
雖然才二十四五的年紀,眼角卻已經出現了細小的皺紋,看上去似乎已經疲勞過度了。
結城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面孔看着窗外。
這時,剛好火車慢慢地開動起來了。
“還是旅行好呀!”
女人興緻勃勃,樂不可支。
車窗外面,街道消逝,布滿雜樹林的高地開始呈現在眼前。
“能和結城先生一塊兒去旅行,簡直連做夢也沒想到呀。
而且,出去做這樣的旅行,已經時隔好些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