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根蠟燭,一線淡淡的月光從屋頂的一個洞裡透進來,照着西米的身影。
她被綁着,臉對着帳篷邊上的一個木架。
她雙臂外伸,手腕被捆得出了血。
她的臉朝向一邊,上面盡是幾個星期來被毆打留下的斑斑傷痕。
阿納金立即割斷了她的綁繩,輕輕地把她從躺的地方抱了下來,摟進懷裡,然後放到地闆上。
“媽媽……媽媽……媽媽,”他輕聲呼喊着。
雖然她沒有立即反應,身子又是如此的軟弱無力,讓人看了可憐。
阿納金知道她還活着。
他通過神力能感到她的生命的存在,雖然這種感覺十分缥缈和微弱。
他扶她的頭,不斷地輕聲呼喚她的名字。
終于,西米十分吃力地勉強睜開了她那腫脹淤血的眼皮。
“是安尼嗎?”她輕聲呼喚。
他能夠感覺到她掙紮着說話時的喘息聲,知道她的多根肋骨已經被打折了。
“安尼?是你嗎?”
漸漸地,她的眼光落在了他身上。
他看得出她已經認出了自己,一絲淡淡的微笑浮現在她那布滿傷痕的臉上。
“媽媽,我在這兒,”他告訴她。
“你現在得救了。
堅持一下,我會帶你出去。
”
“是安尼嗎?是安尼嗎?”西米問。
她歪着頭,在安尼的童年時期她看兒子的時候就常常是這種姿勢,似乎對他很感興趣。
“你看上去真漂亮。
”
“節省一下你的體力,媽媽,”他說着,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我們得想法出去。
”
“我的兒子,”西米繼續說着,她似乎到了一個與阿納金不同的地方,一個更安全的地方。
“我的兒子,你長大了。
我知道你會回來找我的。
我早就知道。
”
阿納金想告訴她,讓她躺着别動,節省一下·體力,但這話他就是說不出口。
“我是多麼為你驕傲,安尼。
真的為你驕傲。
我是多麼想你。
”
“我也想你,媽媽,這我們以後再談……”
“現在我算圓滿了,”西米說道。
她目光繞過阿納金,繞過天花闆上的洞,直看着前方,似乎看到了那明亮的月光。
阿納金心裡一切都明白。
“就待在我身邊,媽媽,”他懇求道,強忍着不讓自己的話裡帶上絕望的語氣。
“我會讓你好起來的。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我愛……”西米話沒有說完,就寂然無聲了,阿納金看見她的眼睛已經無光了。
阿納金快要憋不住了。
他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敢相信這一切。
他把西米抱到胸前,搖了很長一段時間。
她就這樣走了,這不可能!絕不可能!他又把她拉到身邊,凝視着她的眼睛,默默地懇求她能回答他的話。
然而,光明已經消失了,生命的火焰已經熄滅了。
他緊緊地抱住她,搖着她。
他又把她放回到地闆上,輕輕地将她的眼睛合上了。
阿納金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坐着一動不動,眼睛盯着死去的母親。
然後他擡起頭,藍色的眼睛裡閃爍着仇恨和憤怒。
他在腦子裡回顧了近來自己生活中發生的事情,他想自己如果采取别的方式或者幹得更好一點,是可以把西米救活的。
他意識到,起初他就不應該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不應該讓奎剛把他從塔土尼帶走,而不把母親一起帶上。
她說她為他感到驕傲,可是他竟然不能救活她,他有什麼值得她為之驕傲的呢?
他想要西米為他而感到驕傲,想告訴母親他生活中發生的一切事情——他在絕地的訓練,他所完成的所有業績,最重要的是,告訴她有關帕德梅的事情!他是多麼想要母親認識帕德梅啊!她會喜歡上她的,這是肯定的,帕德梅也會喜歡上她。
現在他該做些什麼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阿納金仍然坐在那裡。
他思緒混亂,怒火在燃燒,内心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空虛,束手無策。
淡淡的月光漸漸明亮起來,蠟燭已經燃去一大半,燭光愈發暗淡,這時他才想起自己身處何地。
他向四周看了看,不知道該如何把母親的遺體弄出去——他是絕對不會把母親的遺體留給塔斯肯突擊隊的,可他自己卻幾乎動彈不了。
他深深地感到一切舉動都是毫無意義的,都是徒勞的。
此時,阿納金所能感覺到的惟一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