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早已變成一顆凄冷的矮星,包含着緻密的微量金屬,溫度幾乎接近絕對零度。
阿納金幾乎記不清那次任務的結果,但是他怎麼也忘不了那顆死寂的恒星。
他被吓到了。
“星星也會——死嗎?”
“這是宇宙的法則,換句話說,也是原力的意志。
”歐比萬教導他,“萬物都會死亡。
恒星也有燃盡的一天。
因此絕地戒除任何依戀:萬物皆歸于虛無。
試圖留住人與物,打破其固有的時限,即是用你的私欲違抗原力的意志。
阿納金,那是一條可悲的道路,絕地是不會走上那條路的。
”
這就是活在阿納金心中那種的恐懼:死星的毒龍。
那個古老而寒冷而彌漫着死亡氣息的聲音一直在他耳邊輕語:沒有什麼能逃過死亡……
白天,他聽不到那個聲音,在戰鬥中,在執行任務時,甚至在絕地委員會彙報工作,都可以讓他忘記那個聲音。
但是每當夜晚降臨——
每當夜晚降臨,他的心牆便開始霜結,出現裂痕。
每當夜晚降臨,死星的毒龍便從裂痕中鑽過,爬進他的顱骨,啃噬他的頭腦。
毒龍低聲耳語,提醒着他失去了什麼,将會失去什麼。
每一夜,毒龍都提醒着他,他是如何将臨死的母親擁在懷裡,聽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我知道你會來救我的,阿納金……
每一夜,毒龍都提醒着他,總有一天,他會失去歐比萬。
失去帕德梅。
或許,他們會失去他。
一切終有一死,阿納金·天行者。
即使恒星也有燃盡的一天……
而他對這些陰冷耳語的唯一答案,就是他所記得的歐比萬的聲音,和尤達的聲音。
但有時他難以記清他們的話。
萬物終有一死……
他不敢細想。
但現在他别無選擇:他飛身去營救的人,是他不曾奢望過的最親密的朋友。
因此他試圖開玩笑,聲音中卻帶着一絲尖銳;因此他嘴角緊繃,右額上燒傷的疤痕也在抽緊。
最高議長對阿納金來說如同家人:時刻關心他,照顧他,直言不諱,慷慨相助。
他是富有同情心的聆聽者,關懷他,愛護他,無條件地接受阿納金最真實的自我,而這種寬容是阿納金永遠無法從絕地武士中得到的。
即使是歐比萬也不例外。
有些事他無法與師父交流,卻可以告訴帕爾帕廷。
甚至連對帕德梅都不能說的事情,他也可以告訴帕爾帕廷。
現在最高議長的處境極度危險。
恐懼在阿納金的每一根血管中洶湧穿行,但他仍然義無反顧地一路趕來。
這才是使他成為真英雄的氣質。
他不像全息網所描述的,不是沒有恐懼,而是超越了恐懼。
他盯視着毒龍的眼睛,卻沒有絲毫退縮。
如果有人能救出帕爾帕廷,那隻能是阿納金。
因為他已經是最出色的武士,而且他還會更出色。
但是深鎖的心牆之後,恐懼的毒龍正盤起身子,蠕動着,發出咝咝的威脅聲。
因為在這樣一個恒星也會死亡的宇宙,他真正的恐懼是:即使成為最出色的,也永遠不夠。
歐比萬的戰鬥機猛地往旁邊一颠。
阿納金迅速越過他,開動水平噴射器扭轉方向,機頭朝後,擊落了最後一架追随的三翼戰鬥機。
現在隻剩下秃鹫機器人了。
一大群秃鹫機器人。
“你覺得剛才那下怎麼樣,師父?”
“很漂亮。
”歐比萬炮口噴出的等離子束緊追着一架猛撲而來的秃鹫戰鬥機,直到它淩空爆炸。
“但我們的麻煩還沒完呢。
”
“看我的。
”阿納金急速俯沖,旋轉着直沖進秃鹫機群中。
秃鹫們向他襲來,推進器發出耀眼的光芒。
他領着它們向一艘被激光燒得傷痕累累的分離主義軍巡洋艦的上層甲闆飛去。
“我要帶着它們穿過針眼。
”
“别領着它們飛。
”歐比萬的威脅顯示器計算出阿納金身後的秃鹫戰鬥機數目。
一共十二架。
十二架。
“絕地戰鬥的第一原則:生存。
”
“我沒的選。
”阿納金駕駛戰鬥機穿梭于暴風雨般的炮火之間。
“下來把它們打掉幾架。
”
歐比萬把操縱杆向前猛推,緊緊卡在緩沖架上,好像這樣就能讓戰鬥機飛得更快點。
“别玩太花哨的,R4。
隻要把我穩住就行了。
”他說的好像那破損的機器人還能玩什麼花哨動作似的。
他感受着原力,尋找着射擊的時機。
“聽我命令,左轉——轉!”由于左翼控制面關閉,戰鬥機左轉時陷入急速的小半徑螺旋,歐比萬的炮口随戰鬥機轉動着,劃過四架秃鹫的航線——
四下火光
——四架戰鬥機消失了。
他飛過發光的等離子雲團。
他不能浪費片刻的時間。
阿納金的尾梢還咬着八架敵機。
這是怎麼回事?歐比萬皺起眉頭。
前方的巡洋艦看起來很眼熟。
針眼?他想道。
哦,不,告訴我你在開玩笑吧。
阿納金的戰鬥機僅以幾米的高度掠過巡洋艦的背部船殼。
秃鹫戰鬥機射偏的炮火在巡洋艦裝甲上炸起一塊塊碎片。
“好了,R2。
維修壕在哪?”
他的前顯示器上亮起巡洋艦的結構圖。
前方就是歐比萬帶着三翼戰鬥機飛過的壕溝。
阿納金的戰鬥機急速橫滾,如鋒利的剃刀一般擦着邊緣飛進壕溝。
維修壕的兩壁向後閃過,他朝着末端的艦橋瞭望塔飛去。
從現在的位置,他還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