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會燒焦他的褲子。
杜庫歎了口氣,揮了揮手,那乳白色的門就悄無聲息地向旁邊滑去。
他當然不打算穿着着火的褲子與絕地戰鬥。
艙室中央是一張巨大的會議桌,阿納金沿着桌子一側、歐比萬則沿着另一側分别摸索前行。
無聲的閃光時隐時現:整個房間唯一的照明,來自房間盡頭那巨大的弧形瞭望窗外的激戰,渦輪激光炮的炮火和防空炮彈爆炸的火光,還有整艘戰艦爆炸時發出的,如同微型超新星般的光芒。
一個影子在這場殘酷戰鬥的背景前顯得越發清晰:是一把高高的座椅。
隔着桌子,阿納金與歐比萬四目相對,他沖前面的座椅點點頭。
歐比萬用絕地武士繼續前進,保持警惕的手勢做出回應,又緊跟了一個準備戰鬥的手勢。
阿納金雙唇緊閉。
他怎麼會不知道這些!經曆了剛才的電梯遇險後,現在在這裡遇到什麼都不稀奇。
天曉得這裡是不是已經埋伏了一群機器傭兵。
燈亮了起來。
阿納金呆住了。
座椅裡的身影——那正是帕爾帕廷議長!四周沒有什麼機器人,他本該安下心來,可是——
帕爾帕廷看起來很糟糕。
他的容貌已經不能光用“年邁”來形容,他簡直跟滿臉滄桑的尤達一樣:讓人無法猜測他的年紀。
他看上去疲倦而痛苦。
而且更糟的是——
在議長的臉上,阿納金看到了他意想不到的表情,這使他頓感一陣窒息,大腦一片空白。
帕爾帕廷的臉上寫滿了恐懼。
阿納金啞口無言。
他無法想象自己能說些什麼。
他隻能想象格裡弗斯和杜庫是如何讓這個勇敢的老人面露恐懼的——
想到這些,他感到熱血沸騰,他臉上肌肉緊繃,心裡被陰霾籠罩,耳邊又響起了低沉的雷聲:阿爾戈納星和賈畢姆星上的雷聲。
塔斯肯營地的雷聲。
如果歐比萬此刻也有同感的話,他顯然未露聲色。
這個絕地大師以他慣有的端莊和禮貌微微鞠了一躬。
“議長,”他用尊敬的口吻打招呼,就好像他們此刻是在銀河議會中央大廳裡偶然相遇似的。
帕爾帕廷唯一的回答是一聲緊張的低語。
“阿納金,注意身後——!”
阿納金沒有轉身。
他無須轉身。
他不光聽到了皮靴和電磁腳掌跨過高台入口處的門檻時發出的聲響;他還感覺到原力在他體内和身體周圍突然凝集,好似一個人受驚時突然握緊的拳頭。
通過原力,他可以感覺到帕爾帕廷目光的焦點:擊潰他意志的恐懼之源。
他還感覺到一股寒冷的力量,冷過麥諾克(Mynock)嘴上的冰霜,正溜進房間,像一把冰制的匕首一樣刺向他的背後。
有意思,他想。
自從和文崔斯交過手後,我總希望黑暗面會是火辣辣的……
他胸中頓感豁然開朗。
他耳邊的雷聲化作一團赤色煙雲,盤繞在背脊根部。
光劍跳入他的手中,他咧開嘴,露出牙齒,這是隻有兇猛的克雷特龍才能讀懂的笑容。
剛才啞口無言的感覺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他輕聲說,既是對帕爾帕廷,又是對他自己,“不成問題。
”
從門口的高台上傳來的聲音是個優雅的男低音,帶有克裡恩橡木制成的洞号角一般的圓潤回響。
那是杜庫的聲音。
“克諾比将軍。
天行者阿納金。
紳士們——用這個稱呼太不規範了——因為你們已是我階下之囚了。
”
此時阿納金的心完全坦然了。
從高台上的角度觀察——高高在上,俯瞰着兩個絕地——非常适合杜庫在這場鬧劇開始前,對形勢做出最後的評估。
像所有的鬧劇一樣,這即将上演的最後一幕,将按照一個構建在愚蠢前提上的殘酷邏輯上演:杜庫将成為絕地武士的手下敗将。
他的老友梅斯今天不能出席可真是遺憾;他毫不懷疑,那位來自科倫星的絕地大師會非常欣賞這出戲。
杜庫總是喜歡受過良好教育的觀衆。
至少帕爾帕廷還在場。
他被铐在房間盡頭的那張大椅子上,身後的幕牆映射着太空戰中如漩渦般流動的戰火,遠遠望去,仿佛是他那孤單的身影展開了戰争的巨大羽翼。
但帕爾帕廷與其說是觀衆,不如說是導演。
這兩種角色絕然不同。
天行者背對杜庫而立,但他的光劍已經點亮,瘦高的身體因充滿期待而紋絲不動,以緻于似乎是在微微顫抖。
真可悲。
把這個孩子稱作“絕地武士”簡直是一種亵渎。
而此時的歐比萬——他則完全不同:典型的過了時的老派絕地。
他隻是站在那兒,鎮靜地注視着杜庫和他兩側的戰鬥機器人,他兩手空空,垂在身旁,很是輕松,在他臉上隻有一絲略有興趣的表情。
杜庫感到一種自憐的滿足感——一種對他不為人知的偉大之處的自我陶醉——因為他一閃念想到天行者永遠不會明白西迪厄斯尊主為造成他得勝的假象,花費了多少心思,制定了多少計劃,付出了多少心血。
他也決不會明白杜庫在演繹自己的失敗時所施展的手法和掌控大局的能力。
但這就是生活。
為了顧全大局,犧牲在所難免。
畢竟這是戰争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