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阿納金答道。
“對,我記得。
”
黑影俯身向前,靠近阿納金,似乎填滿了整個世界。
“阿納金,那不隻是傳說。
”
阿納金艱難地咽下口水。
“達斯·普雷格斯确有其人。
”
阿納金隻能發出一聲近乎窒息的低語。
“确有其人…?”
“達斯·普雷格斯是我的師父。
他教會了我這種能力的關鍵,”黑影冷冷地說道,“後來我殺了他。
”
阿納金發現自己正站着,但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起來的,也沒有任何想起來的念頭,毫無預兆,毫無過渡。
一道藍色的嗞嗞作響的能量束逼在帕爾帕廷臉頰一厘米開外的地方,它的光芒在他臉上和天花闆上投下邊緣泛紅色的陰影。
慢慢的阿納金才意識到,那是他的光劍,正握在他的手中。
“你。
”他突然不再感到眩暈和疲憊了。
突然一切都清楚了。
“是你。
原來一切都是你!”
在光劍純潔的藍色光輝下,他怒視這個人的面孔,這個人的一切對他來說曾是那麼熟悉,就像他熟悉自己一樣,但是現在,他卻看起來如此陌生,就像一顆銀河系外闖進來的彗星,因為現在他終于意識到,他熟悉的那一切不過是假象。
他從未見過這個人的真面目。
“我該殺了你,”他說。
“我會殺了你的!”
帕爾帕廷投以睿智而慈愛的叔叔般的微笑,阿納金自九歲時就見過的微笑。
“為什麼?”
“你是西斯尊主!”
“沒錯,”他毫不否認。
“但我也是你的朋友。
”
藍色的能量束微微搖擺了一下。
“我從未背棄過你。
對我你從來不需要撒謊。
我從不向你索取什麼,隻想讓你聽從自己的良心。
如果良心要你殺了我…原因隻是一點觀念上的分歧…我是不會反抗的。
”
他張開手,平放身體兩側。
“阿納金,當我告訴你,你可以帶走任何東西時,你以為,我所指的不曾包括自己的生命嗎?”
阿納金腳下的地闆似乎突然變得松軟,房間裡卷起黑暗的漩渦,彌漫起迷惘的氣息。
“你——你竟然不反抗——?”
“要我反抗你?”藍光映着帕爾帕廷的下巴,在他臉上投下陰影,議長對于阿納金的問話似乎很驚訝。
“但是如果你殺了我會怎樣?共和國會怎樣?”他語調溫柔理智。
“帕德梅會怎樣?”
“帕德梅…”
她的名字就是痛苦的糾葛。
“我死了,”帕爾帕廷用一種大人提醒小孩子的口氣說,“我的學識也會随我而死。
”
劍刃頓時一顫。
“除非,我能有機會教給…我的徒弟…”
阿納金眼前昏花。
“我…”他低語着,流露出毫無掩飾的痛苦和絕望。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帕爾帕廷凝視着他,目光慈愛而柔和,就像以往一樣,隻是在光劍的弧形刃尖下多了一絲謹慎。
如果這張面孔不是面具呢?如果西斯的真正面目就像他看到的那樣:一直關心他,幫助他,當他以為自己茕茕孑立時,卻能作他忠誠的朋友?那會怎樣?“阿納金,”帕爾帕廷慈愛地說,“我們談談吧。
”
四名機器人護衛呈淺弧形展開,擋在歐比—萬和格裡弗斯之間,然後紛紛舉起電杖。
歐比—萬停下腳步,遠遠站住。
他上次被電杖擊傷的淤青尚未複原,他可并不急着想在身上多添幾道紀念品。
“格裡弗斯将軍,”他說,“你被捕了。
”
生化機器人将軍大步走來,毫不猶豫地穿過護衛的人牆。
“克諾比。
先别說,讓我猜猜:你這會兒是想給我機會投降吧。
”
“可以,”歐比—萬平靜地說。
“或者,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拆了你的骨架,裝船運回科洛桑。
”
“我倒是有第三個選擇。
”格裡弗斯一擡手,機器護衛頓時把歐比—萬團團圍住。
“我要看着你死在這裡。
”
他又一揮手,頂巢裡的機器人紛紛啟動。
他們頭朝下,從槽孔裡探出身子,電機運轉的嗡嗡聲,機械啟動的蜂鳴聲,關節開合的咯嗒聲此起彼伏,越來越響,最後彙成一陣層疊的合唱,歐比—萬仿佛置身于一群科雷利亞食肉蜂的巢穴中。
他們紛紛從穹頂落下,就像夏日午後雷雨初落的雨滴,先是幾隻,然後越來越多。
終于,他們傾瀉而下,鋪在岩石上的耐鋼甲闆顫抖不已,歐比—萬感到震耳欲聾。
數百隻機器人落地,滾轉着立起身。
更多的機器人仍然留在蜂巢裡,他們靠腳部的磁性裝置倒吊在歐比—萬頭頂,手持武器瞄準目标。
歐比—萬現在正站在無數隻爆能槍的焦點上。
自始至終,歐比—萬巋然不動。
“對不起,是我沒說明白嗎?”他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