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維修壕溝,看上去象有幾百公裡深,兩壁布滿了電力電纜和電路管道,從地底深處一直伸延到天際。
沿壕溝一側鋪設着窄窄的人行棧道,看上去就象一根漿過的紗線飄在一片發光的海洋之上,其寬度勉強能供一個人行走。
有一個人沿着這條危險的棧道慢慢地側身移動,他的目光注視着前方的什麼東西,而不是腳下可怖的鋼鐵深淵。
龐大的開關器件發出畢畢剝剝的聲響,響聲在廣闊的空間回蕩,就象有一隻被束縛的海中怪獸在不知疲倦地、永不休眠地喧騰一般。
有兩條粗大的電纜交彙在一塊蓋飯之下,蓋闆是鎖着的。
貝恩-克諾比對它的上下左右仔細查看了一番之後,以一種特别的方式揿了揿蓋闆,蓋闆就向一旁彈開了,露出裡面的熒光閃爍的計算機終端設備。
他又同樣小心地對終端設備作了若幹調節。
于是,面闆上的幾個指示燈由紅色變成藍色。
突然,他身後的一扇門出其不意地打開了。
他急忙重新關上蓋闆,蹑手蹑腳地溜進陰影深處。
一小隊士兵出現在門口,帶隊的軍官走到離隐藏在暗處一動不動的克諾比隻有兩、三米遠的地方。
“保衛這個地區,直到解除警戒為止。
”
士兵們開始疏散開來,克諾比和黑暗渾然溶為一體了。
喬巴卡一邊哼哼卿卿地發着牢騷,一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在盧克和索羅的幫助下勉強把粗大的身軀從艙口硬拖出來。
待它鑽出後,盧克轉身,開始觀察周圍的動靜。
他們發現自己置身于一條過道裡,地上布滿灰塵,仿佛自從基地建好以來就沒人走過。
也許這隻是一條專供維修用的通道,盧克不知道他們自己是在什麼地方。
什麼東西将他們身後的牆壁捶擊了一下,發出砰然巨響,盧克大聲招呼每個人注意:一隻長長的膠質軟肢從艙口伸出來,滿懷希望地在走道裡四處抽打着。
索羅舉起手槍向它瞄準,此時莉阿正想偷偷從半癱瘓的喬巴卡身後溜過去。
“誰讓這毛茸茸的活毛毯挪一下,别擋我的道。
”突然她注意到索羅正準備幹什麼。
“不,等等!他們會聽見槍聲的。
”索羅沒理她,向艙口開了一槍。
随着能量的爆發,隐隐傳來了吼叫聲,垃圾間内早已搖搖欲墜的牆壁和梁柱崩坍下來,幾乎埋葬了那頭怪獸。
槍聲和吼叫聲在窄窄的走道裡顯得格外響,隆隆的回響足足持續了好幾分鐘。
盧克反感地搖着頭,認識到象索羅這樣隻會用槍口說話的人總是難以依據理智行事的。
在此之前,他對這個柯爾裡安人還頗為敬佩,但是這種向艙口開火的輕舉妄動,卻使索羅在盧克心目中的地位大大下降了,降到跟他盧克自己的地位差不多。
然而,公主的行動比索羅的行動更怪。
“聽着,”她說,擡眼望着索羅,“我不知道你來自何處,但我很感激你。
”幾乎象是臨時想起似的,她朝盧克看了一眼,補充了一句,“感激你們兩個。
”她的注意力又回到索羅身上,“但從現在起,你得聽我指揮。
”
索羅目瞪口呆地凝視着她。
這一次,他那沾沾自喜的笑容不見了。
“你瞧,殿下,”他終于結結巴巴地說,“讓我們打開窗子說亮話吧,我隻服從一個人的命令——。
那就是我自己。
”
“你能活到如今,真是奇迹!”公主回敬了他一句。
她朝走道匆匆掃了一眼,就毫不躊躇地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索羅看看盧克,想說點什麼,但又遲疑起來,他緩緩地搖搖頭,“聽她使喚,酬金再高也沒意思。
我不知宇宙間是不是有足夠的錢财來雇人忍受她的頤指氣使……喂,慢點!”
莉阿已經開始拐彎了,他們迅速跑去追趕她。
在動力壕溝入口處轉來轉去的五、六個士兵,一心議論着監獄區的奇怪的騷動,這比他們眼下的單調任務更有興味。
他們專心緻志地猜測着出事的原因,根本沒有注意身後的一個幽靈。
這個幽靈象黑夜潛行的雪貂,從一個陰影溜進另一個陰影,當有士兵好象要向它略略轉過身時,它立即蟄伏不動。
它就這樣時停時進,仿佛在空中滑翔一樣,悄然無聲。
幾分鐘後,一個身穿盔甲的士兵皺了皺眉頭,朝着通向主過道的艙口方向望了望:他似乎感到在那附近有動靜。
可是幽靈般的克諾比已經離去,隻剩下某種不可捉摸的東西。
這個士兵感到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