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麗江”。
你們或許會認為那個男人此刻還一直沉浸在緬懷、傷感中。
後來,我去了一次西安,去他的酒吧看望這位朋友,給他送了一幅唐卡。
當我再見到他時,我發現他呈現出來的心靈狀态是很安甯的。
提到往昔,他那種深深的眷戀、深深的愛戀,依然存在,但隻是像提到一個出一趟遠門的好友。
他沒有呈現出來那種悲苦的東西。
若她靈魂有知,一定始終在含笑看着他。
她一定希望他們共同獲得的那種撫慰會一直綿延他的終生吧。
我想,可能因為兩人一起攜手天涯,共同營造那種生活狀态時,他們的靈魂有了一種默契,這種默契能夠撫慰心靈中的陰霾。
最後要講的這一兩個故事,代表人物叫做“菜刀”,他曾是我酒吧的義工。
菜刀是一名退伍兵,當年混迹到麗江的時候過來報名當義工。
我當時說:“你不夠牛。
”
他說:“好吧,三個月後我回來證明給你看。
”
可能每個人對這句話的理解不同,我當時隻是想說:“你需要成為一個最起碼把實用主義這幾個字可以暫時抛到腦後的一個人。
”他可能理解岔了,但他做的一件事讓我很佩服。
他背起吉他去了一個叫羅布泊的地方,他是中國第一個背着吉他橫穿羅布泊的男人。
他進去的時候體重是110斤,出來的時候隻剩92斤。
一個男人,像一個骷髅架子一樣立在我小屋門口,然後問我:“我現在可以進來了嗎?”我說:“來吧,你來當酒吧的義工掌櫃吧。
”
他就留在了這個小屋,天天往外攆客人。
他覺得你讓他不爽了,他往外攆;他覺得跟你聊天沒有價值了,他往外攆。
這是跟城市裡面的酒吧不一樣的地方,為什麼我們不可以活得稍微自我一點兒呢?我們逃到了一個幾乎是天涯海角的地方,給自己造了一個小客廳,為什麼不能隻招待我們認可的朋友呢?
大冰的小屋有上千冊圖書,菜刀在小屋看了很多的書之後,有一天,他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他說,“我希望我接下來的人生有一個轉折”,然後他就去了甯蒗的山區,做了一名支教的志願者,貨真價實的支教志願者。
接下來的兩年中,他一直在麗江和甯蒗兩個地方來回奔波,沒有收入,他就定期回到麗江,回到大冰的小屋,然後賣賣自己的碟,賣賣專輯,我順便給他發一份工資,他靠這個來支付路費以及給孩子們買肉。
後來學校運營不下去了,他就狠了狠心,上了一檔叫《中國達人秀》的節目,他上去說:“我要給孩子們來掙點兒買肉吃的錢。
”金瓶梅詞話
2012年下半年,我發現在康巴地區有一所阿木拉小學,夏天的時候山洪把整個學校給沖毀了。
後來,我用一個星期的時間募集到一筆重建學校的善款,當時需要一個人進山去把錢和這批物資做一個直接的對接執行。
菜刀說,還是我去吧。
他就去了。
他之前沒有進過藏,并不知道高原反應的滋味。
到了康巴藏區以後,他冒着橫死雪原的危險,進入德格縣嶽巴鄉阿木拉村。
他在那裡用最快的速度把學校給修完蓋好了,他現在有一個計劃,明年開春的時候,去幫孩子們順便把宿舍也蓋好。
菜刀現在依舊沒什麼穩定的經濟來源,依然賣唱在街頭。
但他很享受這種流浪歌手的狀态,他覺得這樣會讓自己的生活調節得比較簡單幹淨一些。
他是個懂得自我教育、自我成長的年輕人,這點很可貴,他必将收獲屬于他的獨一無二的人生,以及幸福感。
那個,我啰唆一句:如果你們碰見他在唱歌的話,我希望你們能夠放一張大票子在他面前的琴盒裡。
關于流浪歌手的故事,我可以講上幾十個:比如我的那些一路磕着長頭,磕到拉薩的流浪歌手兄弟們;比如那些用一隻手鼓改變了整個民謠界配器方式的流浪歌手們;比如那些此刻把樂器捆在摩托車的後座上,環球旅行的流浪歌手們;比如那些遊走在不同的社會标簽之中,但願意讓自己某些時刻當個非實用主義者的流浪歌手朋友們……
除了我的流浪歌手朋友們,還有那麼多浪子遊俠、過客散人的故事充斥在我的心中。
他們的人生和我的人生交錯重疊,是我引以為傲的同類,我很榮幸在年輕時曾與他們攜手比肩,浪蕩過天涯。
想說的說得差不多了,做個結案陳詞吧,我之前說了很多過去,最後就唱一唱将來吧:
我希望,年邁時能夠住在一個小農場,有馬有狗,養鷹種茶花。
到時候,老朋友相濡以沫住在一起,讀書種地,釀酒喝普洱茶。
我們齊心合力蓋房子,每個窗戶都是不同顔色的。
誰的屋頂漏雨,我們就一起去修補它。
我們敲起手鼓咚咚哒,唱起老歌跳舞圍着篝火哦。
如果誰死了,我們就彈起吉他歡送他。
這個世界是不是你想要的,為什麼那麼糾結于它?
簡單的生活呀,觸手可及嗎?
不如接下來,咱們一起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