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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不用手機的女孩兒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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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口真氣過薩迦 一路向西走向薩迦,薩迦再往西是拉孜,然後是定日。

     越往西走,投宿點越少,當時中尼公路正在修建,能搭的車也少。

    我們有時沿着路基走,有時繞着走,滿身的灰土,髒得像兩條土狗。

    蹭過工地的帳篷,晚上一起吃大鍋飯,吃完了給道班的人唱歌。

    都是些年輕的小夥子,我每唱完一首他們都問:“你還會不會現在其他的流行歌?”他們用幹電池幫我們充電,已經關機數天的愛立信大鲨魚一開機,短信箱立刻就滿了。

     拉薩的同學們在短信裡對我抛店舍業的不辭而别表示了由衷的感慨和強烈的懷念,他們紛紛用一些生動的語氣助詞表達了他們心中激蕩着的情愫,并對我重新回歸後的情形做出了美好的暢想,情感之強烈,措辭之生猛,讓我實在難以複述。

    事實上,我當時立馬選擇了拆電池關機。

     我說:“你要不要打個電話報個平安什麼的。

    ” 她說:“不必了,我不用手機。

    ” 事實上,我當時唯一的這台家用電器在離開我之前,起到的最後一次作用并不是通信。

    接下來的旅途中,要不就是有電有插座的地方沒萬能充,要不就是有電有插座有萬能充的地方沒信号,再不然就是什麼都沒有。

     有一段路,沒吃沒喝沒車沒找到地方住,我們并排坐在石頭後面,差點兒凍死在淩晨。

    我怕她當真睡着被凍死了,就老找她說話,還一個勁兒講鬼故事,還講了兇惡的“念”神喜歡出沒的紅色山崖、恐怖的“贊”神喜歡恐怖的盤羊角。

     後來把她給說煩了,狠狠地跺了我一腳。

     反正腳都凍木了,我也不覺得太疼。

    萬曆十五年黃仁宇 我們走路慢慢走出了默契,有了一個固定的節奏和方式。

    一般是我在前面走,她跟在我右後方,大約每走一個小時左右就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沒車的時候,路上安靜得要人命,有車經過的時候老遠就可以聽到響動,讓人精神一振,等車屁股都望不見的時候,又是要人命的安靜。

    有時候,我實在悶得慌,非常想找人扯扯淡、聊聊天、磨磨牙,但很明顯她不是個好的交流對象。

    我後來想,她真是個難得的話很少的女人,這點很罕見,值得肯定。

     其實她值得肯定的地方還有不少,比如體力和耐力。

    在海拔四千多米地方長時間行走絕對不是一件多麼容易的事,尤其是對于一個女人而言。

    不過說來也怪,這一路我們走走停停,翻山越嶺,她居然一次高原反應都沒出現過。

     我腿長一點兒,有時候會把她落下十幾米,她就撿小石子兒丢我,養成習慣了以後,她懶得每次彎腰撿,就裝了一口袋。

    我又好氣又好笑,我說:“你不嫌沉啊?你張嘴喊我一聲又能怎麼的!” 陝北人趕羊時有個羊鏟,頭羊領着羊群亂跑時,放羊娃用羊鏟鏟起一鏟土石,準确地甩到亂跑的頭羊前面,擋住它,讓它按正确路線前進。

    陝北民歌《五哥放羊》裡不是唱過麼:……懷中又抱着放羊的鏟。

     藏區放羊的時候也喜歡用石頭,但不是鏟子,而是一種叫“鳄多”的甩石鞭。

    有牛皮做的,有牛毛做的,可以将雞蛋大小的石頭甩出去一兩百米。

    這種鞭子神奇得很,不僅能攔羊,還是不錯的武器。

    一百年前,抗擊英軍的江孜保衛戰中,鳄多曾大顯神威,擊碎過一個又一個盎格魯撒克遜強盜的腦袋瓜子。

     我不是羊也不是英國流氓,所以我被石子兒砸中的時候會很委屈。

     她有一回丢石子正好打在我後腦勺正中心,太疼了,疼得我虎軀一震菊花一緊。

    我是真被打急了,扭頭噔噔地跑回去抽她,她自己也吓了一跳,連蹦帶跳地往旁邊的青稞地裡跑。

    我追了兩步就不追了,看她好像彎腰在地上找什麼東西。

    我沖她吼:“你幾個意思啊!還打算撿塊磚頭扔我啊?!” 她擡起頭來,一臉鐵青。

    她也沖我吼:“你追什麼追,追什麼追!—我踩着屎粑粑了” 在薩迦附近休息的時候,她襪子大腳趾的地方磨破了個洞。

    我們想了很多辦法也沒解決這個難題,後來我從衣服上想辦法拽出來一根線把窟窿紮了個疙瘩。

    她走了一會兒嫌腳尖難受,自己又把那個窟窿給掏開了。

    弄到新襪子之前,她走路都别别扭扭的,像崴了腳一樣。

     那時候有車就搭,搭上藏族司機的車好幾次,但語言不通,隻要大方向沒錯人家去哪兒我們去哪兒,于是時常莫名其妙地投宿在一個離大路很遠的地方。

    第二天想盡辦法重新找回主路一看,我去!怎麼又倒回前天路過的地方了。

     我都已經記不太清楚路過村子的具體名字了,那時營養不良口内潰瘍,高原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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