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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不用手機的女孩兒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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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眼花記性很差。

    但熱薩鄉的強工村,這個地名兒我一直沒忘。

     我們在強工村附近闖入了一次聚會。

    一群人傻樂傻樂地圍着,我傻樂傻樂地敲鼓,有人傻樂傻樂地彈後藏六弦琴,幾個半老不老的藏族老人傻樂傻樂地跳起了踢踏舞。

    全部的人裡面,隻有她不是傻樂傻樂的,她躲在藏榻後,一直忙着埋頭往嘴裡塞油炸果子吃……丢死我的人了,怎麼就沒噎死她? 我跟老人們學了一會兒踢踏舞,我沒藏袍穿,跳不出那個味兒來。

     後來2007年我看CCTV的春晚,這才知道那就是著名的拉孜堆諧舞。

    我從沙發裡站起來,跟着節奏踏出舞步,一踩一跺,一踩一跺……除夕的夜裡,身後沒有人在吃油炸果子,隻有一扇開滿煙花的落地窗。

     天空中的石頭龍達 海拔5248米的嘉措拉山垭口是我一直無法忘卻的地方。

     我們到達嘉措拉山垭口的時候已經完全沒有個人樣兒,又瘦又髒,已經不知道多少天沒刷牙洗臉梳頭了,兩個人頭上頂着兩塊氈,手都撕不動。

     嘉措拉山垭口是中尼公路的最高點。

    站在垭口處已經能很清楚地看到喜馬拉雅群山了,一大堆雪白的峰巒橫陳在眼前,完全一覽無餘,讓人很有成就感,高興得直想笑。

    翻過這個垭口就是定日縣,也就意味着我們的珠峰之旅進入了倒計時。

     有人站在垭口瑪尼堆那兒往經幡上綁哈達,大風把哈達吹成一條直線,特有儀式感,特讓人眼饞,這把我們倆羨慕壞了。

     她問我:“咱們去把别人系上去的哈達解下來……然後咱們再系上去,這樣算數嗎?……” 我說:“你别說得那麼可憐行不行,你讓我想想辦法行不行……” 她在拉薩浮遊吧裡哭的時候,我沒有感覺到心酸。

    一路上,不論她看起來有多麼饑寒交迫,我都沒有感覺到心酸。

    唯獨嘉措拉垭口裡她這一句可憐巴巴的話,忽然一下子讓我心酸得無以名狀。

     我說的是實話。

    武動乾坤小說 她手裡拎着一個塑料袋,裡面是吃剩下的捏好的糌粑,她像個趕集賣雞蛋的農民一樣站在我面前。

    起皮的嘴唇,深陷的兩腮,和那個在拉薩的美麗女孩子完全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讓我如何想辦法?我隻是個站在嘉措拉垭口大風裡,和你一樣灰頭土臉的流浪漢,身無分文隻有那半袋子糌粑,我該上哪兒去弄根哈達…… 我說:“不一定非要系哈達哦。

    你見過康巴人過垭口是怎麼敬山神的嗎?他們朝天上使勁兒抛灑印滿經文的彩色紙片,一邊高聲喊着阿拉索索,也就是所謂的抛龍達。

    龍達多有氣勢啊!比哈達更有形式美感!況且龍達不一定非要用經文紙片,白紙片兒也行,沒白紙片兒樹葉子也行,實在不行,石頭子兒也行啊。

    ” 我自己從沒聽說過抛石頭子兒也算抛龍達……可我那會兒連一張白紙也沒辦法給她。

    我想山神是會原諒這種善意謊言的吧,總不至于打雷劈我吧。

     我連忽悠帶扯,她還真信了。

    立馬連石子帶土地抓了一把朝天抛灑,一邊高喊“阿拉索索”……話說還真就那麼巧,還真就遭報應了,迷眼了,迷眼了。

     風橫着吹!迷的是我的眼! 我立馬用一聲親切的語氣助詞問候了她的大伯父,然後使勁揉眼。

    揉得眼淚嘩嘩的,我說:“等着!回頭回拉薩了,我非給弄來十斤龍達讓你抛不可……我累不死你個倒黴催的……” 她沒理我。

     我隔着指頭縫看見她又朝天空抛了一把石頭子龍達,又喊了一聲“阿拉索索”。

    我忽然想起兩句歌詞: 尋遍了卻偏失去,未盼卻在手……夢裡每點缤紛,一消散哪可收。

     流星劃過珠穆朗瑪 我當時唯一的家用電器(愛立信大鲨魚R320藍色)在離開我之前,起到的最後一次作用并不是通信。

    我和它分離在定日邊檢站,它跟着一個開三菱越野的司機走了,它用離去換來了我們最後的上山盤纏,和過邊檢站的機會。

     沒有這條大鲨魚的話,我們指定會功虧一篑在珠穆朗瑪前,所以我永遠緬懷它。

     在大鲨魚離開我的同時,她右腳靴子的鞋底部分也發出了離她而去的警告。

    我把手鼓的皮背帶裁下來一長條,用羅馬式打發幫她捆住了整隻右腳。

     快到絨布寺的時候,已經能看到珠峰的全貌了,還拍到了日照金頂。

    我想慶賀一下,就跑去花20塊錢買了一罐不知道什麼年份的健力寶,我們分着喝,從舌頭爽到了腳指頭,居然有了一種極緻奢華的感覺。

     晚上,我們住到了絨布寺對面的旅館,服務員不肯還價,我們賴着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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