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學要去找他女朋友看一個叫《霹靂舞》的電影(除了張國棟自己,沒人認為那個女孩兒是他女朋友,包括女孩兒自己),我說,傻逼呀,馬上要下雨了,桑保疆說,那好,咱們打牌吧,三扣一,不賭脫衣服了,劉京偉,你長得跟牲口似的,看了會做噩夢的,看了你的玩意兒我都不好意思拿出自己的玩意兒撒尿哦。
秋水,你長得跟手風琴似的,沒什麼可看的。
咱們賭真錢,人民币,但是衣服可以換成錢,不論大小,一件當五毛。
生物課老師夾着講義來上課,教室裡隻有我們四個人。
我們圍坐兩張課桌對拼成的牌桌,我和劉京偉平平,張國棟輸了,桑保疆赢大了,桑保疆正吵吵,再赢下去,張國棟就有借口當掉褲頭,光着屁股見他的姑娘了。
生物課老師說,你們為什麼打牌啊?我說,其他人都去遊行了。
生物課老師說,别人遊行,你們也不要打牌啊?我說,那,我們也遊行去?桑保疆說,那,我們不打牌了,我們打麻将吧。
張國棟說,那,老師您上課吧。
劉京偉說,你愣着幹什麼,快講課啊,課本翻到多少頁啊,女的和桑保疆到底有什麼不同啊。
生物課老師沒說話,放下生物進化時間表的教學挂圖,湊過來看我們打牌。
窗外,黑雲就挂在楊樹梢兒上,街上亂糟糟的人群以更快的速度向天安門廣場移動,仿佛天安門廣場有避雨的地方。
我瞄了一眼,那張生物進化時間表上是這樣描述的:“四十五億年前,地球形成。
十五億年前,出現最古老的真核細胞生物。
一百萬年前,新生代,人類繁盛。
”街上忽然一陣風,雨點忽然砸下來,濺起地上的塵土。
“沒關系也是有關系。
知道不,人民的政權,就是有權對人民做一切事情,人民就是自己人,自己人必須聽安排,自己人怎麼都好安排。
”我老媽說。
“哦。
但是為什麼隻選我們和複旦兩所學校啊?不公平。
”我的理科生天性改不了。
“人民的政權講究組織決定,強制執行,公平不公平取決于你看問題的角度。
隻有你們這兩所大學享受這麼好的教學設施,國家财政撥款和國家給的名氣,公平嗎?我沒遇見你爸的時候比你現在聰明多了,但是舊社會沒有給我上學的權利,公平嗎?要是我上了大學,我能當部長,比你還牛逼。
”我老媽被我長期的提問訓練出來了,基本能應付自如。
“那,一年軍訓有用嗎?一年之後,腦子就明白了,不上街了?如果這是标準,我現在就不上街了。
”
“再給你講一條,最後一條,人民的政權講究先做再看效果,效果不好,不是組織的決定做錯了,是沒有做好。
組織決定要做的事情都是正确的,即使有失誤,也是正确的,也是前進中的問題,以後調整一下就好了。
”
“你為什麼讓我學醫啊?”
“養兒防老。
我本來想生四個孩子,一個當售貨員,一個當司機,一個當醫生,一個當廠長。
這樣,生活不愁。
你姐姐當售貨員,不用油票和糧票,不用排隊,也能買到花生油和糧食。
你哥當司機,你當大夫,我和你爸有了病,你哥就開車接了我們,到你的醫院去看病,不用擠,不用挂号,不用花錢。
你的弟弟當廠長,廠長有權分房子。
結果隻生了你們三個,而且你哥和你姐都沒有出息,不上進,不聽組織決定,不按照我給他們設計的軌迹成長。
就剩你了,你當然要當醫生。
”
“生四個最好了,可以不拉别人家的小孩兒也能湊夠一桌打牌了。
我哥不當司機,你也有車坐啊,他買了一個車。
我不當醫生,我将來開個醫院給你住,給我爸住,進什麼科,你們随便挑。
”
“小王八羔子,你咒我們得病啊,沒良心的東西。
你不當醫生,你幹什麼去啊?”
“哦。
”這個問題問住了我。
我從來不知道我該幹什麼。
我,劉京偉,張國棟,桑保疆都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劉京偉喜歡牛逼和打架,張國棟熱愛婦女。
我知道我一定不能學的專業,比如中文,那還用學啊,不就是把中國字從左邊碼到右邊,切吧切吧,搓搓,長短不一,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