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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信陽陸軍學院,第一眼 ·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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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你汪國真讀多了吧?腦袋吃腫了吧?我們去吃四川火鍋吧?我們去水碓子人民日報社附近的一家小店,山城辣妹子火鍋,小紅對老闆說,鍋底加麻加辣,啤酒要冰的。

    小紅一人喝了三瓶啤酒,給我剝了兩隻蝦,夾了四次菜。

    吃到最後,小紅對我說,她從上嘴唇到尾巴骨都是熱辣辣的。

    我說,吃完到我的實驗室去吧,冰箱裡有半瓶七十度的醫用酒精,加冰塊喝,加百分之五的冰鎮葡萄糖溶液喝,讓你從上嘴唇到尾巴骨都是熱辣辣的。

    小紅說,不用麻辣燙,不用七十度的醫用酒精,她的奶大腰窄嘴小,她自己就能讓我從上嘴唇邊邊到尾巴骨尖尖都是熱辣辣的。

     我第一眼看到小紅燒肉的時候,我剛到信陽。

    接待我們的教導員是個有屎硬幽默的人,他說信陽是個光輝的城市,除了灰,什麼都沒有。

     我們都住進了一樣的營房,睡一樣的鐵床,用一樣的被褥,坐一樣的四腿無靠背椅子,剃了一樣的平頭。

    發給我們每個人兩套夏常服,兩套冬常服,一套作訓服,一件軍大衣,一件膠皮雨衣,一頂硬殼帽,一頂便帽,一頂棉帽,一雙皮鞋,一雙拖鞋,兩雙膠鞋,一套棉衣,一套絨衣,兩件襯衫,兩條秋褲,四件圓領衫,四條内褲,兩雙襪子,一個軍綠書包,一個小凳子,兩個本子,一本信紙,一個鉛筆盒,四隻鉛筆,一隻圓珠筆,一塊橡皮,一個尺子,十個衣架,四個木質小夾子,一個飯盆,一雙筷子,一個臉盆,一塊手巾,一塊肥皂,一個水杯,一個漱口杯,一個牙刷,一管牙膏,一包手紙。

    所有人都是一個牌子,一定數量,沒有差别。

     厚樸說,這可不行,所有人都一樣,東西很容易丢。

    厚樸先記下物品上本來的編号:小凳子,24-092号。

    飯盆,296号。

    水杯,421。

    沒有編号的物品,厚樸用自己帶的記号筆,在所有發給他的東西上寫下他的名字:厚樸。

    實在沒地方寫下中文的地方,比如那四個木質小夾子,厚樸就寫下他的漢語拼音縮寫:hp。

    後來,我們的細小東西都丢光了,隻有厚樸的配置還全,我們拿厚樸的東西來用,從來不征求同意,從來不還,厚樸就在整個營房到處扒看,連廁所也不放過,尋找帶自己名字的物品:厚樸或hp。

    再後來,厚樸感覺到名字品牌的重要性和互聯網的巨大潛能,一九九六年一月晚上七點多,用北京高能物理所的電腦,試圖注冊www.hp.com,發現被惠普公司早他十年注冊掉了,後悔不已,認定失去了一生中唯一一次不勞而獲的機會。

    那天晚上,厚樸在後悔之後,注冊了www.hpsucks.com和www.hpshabi.com,幻想着惠普公司的人哪天拎着一麻袋鈔票來和他理論。

     黃芪說,這可不行,所有人都一樣,人很容易傻的。

    負責剃頭的是炊事李班長,李班長從當小兵開始就負責殺魚刮魚鱗,殺雞拔雞毛,殺豬去豬毛,所以剃頭技術好。

    黃芪求炊事李班長,頭發少剪些或者索性剪再短些,哪怕剪光秃,“至少有些不一樣嘛。

    ”炊事李班長說,休想,都是平頭,推子沿着梳子推過去,梳子有多厚,頭發就剩多長,太長是流氓,太短也是流氓,黃芪,你再嚷嚷,把你睫毛也剪短,省得招惹是非。

    黃芪會畫畫會寫毛筆字,他在他穿的圓領衫前面寫了六個篆字:恨古人不見我,在圓領衫後面仿蔡志忠,畫了一個老子側臉像,然後在營房裡走來走去。

     辛夷知道我是北京來的,知道我原來的中學是有名的流氓出沒的地方,就小聲跟我說,這可不行,沒發香煙,也沒發套子。

    我當時就覺得辛夷在裝壞,看上去油頭粉面的,像個老實孩子,而且還是四中的。

    我說,不好意思,我不抽煙,也沒用過套子,香煙可以到軍人服務社買,什麼地方有套子賣,就不知道了。

    八個人一個房間,女生都褪了毛,孔雀成了土雞,要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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