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時候還鑽牛角尖尖,想不清楚蛋白分子式的空間結構和顱骨底面十幾個大孔都是哪些血管神經穿過,我吃不出嘴裡的東西是包子還是饅頭。
三十之後才漸漸說服自己,小紅燒肉的兩團大肉為什麼無比美好,和兩點之間線段最短以及乾坤挪移大法第九重以及共産主義是社會發展的極緻等等一樣,按性質分,統統屬于公理,沒道理可講。
我又一次擡頭,小紅燒肉忽然轉過頭,也看了我一眼,媽的,她的眼睛比她的胸還大,我一陣發冷,我的身體一陣痙攣,小腿抽筋了,幾個腳趾不由自主地扭曲在一起,靠,我忽然意識到,除去春夢失身,還有好些其他時候,身體不由分說就被别人借走,仿佛一輛破自行車,想刹車都刹不住,狂捏手閘也沒有用。
厚樸、辛夷、杜仲、黃芪把我從遊泳池裡打撈出來,我身體蜷縮得仿佛一個被開水猛燙了一下的蝦球,很多濕漉漉的身體圍着我看,“怎麼了?怎麼了?”,身體們發出聲音。
“抽筋了,抽筋了,讓他躺下,扳他的腳掌。
”滿眼全是濕漉漉的身體,小紅燒肉的大眼睛和大乳··房消失了,我的腳闆被三四雙手朝我鼻尖方向兇狠地扳動着,我蜷縮得更厲害了,仿佛一個三尺長的胚胎。
當天晚上,我夢見了遊泳池,小紅燒肉又坐到遊泳池邊上,兩塊肉紅色變得更加巨大而輕靈,眼睛一錯神兒,就向我周身彌漫過來,上下左右完全包裹住,質地稀薄而有韌性。
我感覺一陣寒冷從腳跟和尾椎骨同時升起,我又抽筋了。
一陣抽搐之後,我醒了,内褲裡濕漉漉的,窗戶外邊的月亮大大的,深淺不一的黃色,朦胧看去,仿佛一張人面,五官模糊。
“秋水,聽說,那天小紅燒肉到了遊泳池,男生遊泳池的水就溢出來了,所以不隻你一個,你不用自責,我也不用自責。
”辛夷說。
“辛夷,你說肖月怎麼就忽然變成小紅燒肉了?”我問。
“是啊,不起眼的一個姑娘,忽然一天,刷刷牙,穿條褲子,挺胸出來,就照耀四方,母儀天下了,遊泳課之後,其他系的人都開始跟我打聽了,聽說有個精瘦的壞孩子立刻就抽筋兒了?我們都走眼了,都走眼了。
”
“辛夷,小紅成了小紅燒肉,一定是你幹的?少裝,老實交待。
”我詐辛夷。
“你媽,你媽幹的。
我還高度懷疑你呢。
”
“我有女朋友了。
”
“我也有女朋友了。
”
“你意淫,小紅在你的意淫之下,逐漸開竅,慢慢通了人事。
”
“那東西我不會,我連《紅樓夢》都沒看過,那東西你從小就練。
我隻會用眼睛看人。
而且,小紅是近視眼,誰在看她,她都不知道。
”
“你教唆,小紅一定是讀了你借給她的壞書,逐漸接受了資本主義的價值觀和人生觀,慢慢春花燦爛。
”
“你不要總把你想要做而不敢做的事兒按在我身上。
我的分析判斷,肖月成了小紅,和你我都沒有關系。
”
後一兩周,我和辛夷在B大後面幾個雜草叢生的小湖溜達,撞見小紅和三個男的。
其中一個年紀大些的,瘦高,一米八五上下,面容陽光,眼神溫潤,眼角皺紋舒展踏實。
他的胳膊很長,右手伸出,蜿蜒纏繞,悍然從後面摟住小紅的腰,手掌繞了一圈,在前面斜斜地搭在小紅的小腹上,中指尖伸直,觸及小紅左胯骨的髂前上棘。
小紅的大眼睛漫無目的地四下觀望,伸左臂搭瘦哥哥的腰,頭斜靠瘦哥哥的肩膀,乳··房封瘦哥哥右側的十至十二肋間。
辛夷後來說,瘦哥哥和小紅從後面看,就像一個瘦高的黑老鼠拎着一袋子白大米。
另外兩個年紀輕些的男的,齊膝短褲,拖鞋,移動在瘦哥哥和小紅周圍。
後來小紅交待,那幾個是瘦哥哥的小弟。
我和辛夷當時就斷定,肖月成了小紅燒肉,一定是瘦哥哥搞的。
辛夷說,不是瘦哥哥,是獸哥哥,獸,禽獸的獸。
我說,是,禽獸的獸。
小紅在學三食堂的周末舞會第一次遇上獸哥哥,春夏之交,天氣不冷不熱,食堂雜工剛剛打掃完地面,彩燈亮起,小紅記得空氣中還是一股淡淡的土豆燒牛肉的綿暖味道。
社會閑雜人員要認識B大女生,B大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