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莺飛的九月,我和布小曼、張初初成為了大學生。
布小曼在外語系,學德語,她想要成為一名外交官;我在中文系,學漢語言文學和中國文學批判史。
布小曼挺看不上中文系的人,覺得酸和神經質。
張初初念法律專業,她總是幻想自己是那個攜劍走天涯的俠女,主持江湖正義和平。
但不管怎樣,我們很興奮地投入到轟轟烈烈的大學生活裡。
布小曼一進學校,就受到了很多的關注,很多的社團都希望有她的加盟,若是有了她,根本不愁沒有人來報名加入。
她那麼美,又會彈鋼琴跳吉特巴,被人喜歡,是那麼理所當然。
而我,依然是短發,依然是白襯衣、長褲、牛仔褲、七分褲,或者短褲,依然喜歡打籃球和吹口哨。
那個時候我開始對愛情有了一些想象。
當我和張初初談論的時候,布小曼就安靜地看着我們。
我和張初初都覺得,布小曼應該是我們中間最早發生愛情的一個,因為她得到那麼多人的喜歡,隻要她願意,她可以随便點指一個。
她是在開校不久,遇到齊洛天的。
我和布小曼去聽完一場演講比賽,人多得很,布小曼被推搡了一下,倒下去的時候被一個男生扶住了。
戴着寬邊的玳瑁眼鏡,很斯文的模樣,他的臉騰地紅了一片,看布小曼的眼神,是怔怔的。
從小到大,喜歡布小曼的男孩很多,同班的,高一屆的,鄰校的,還有在路上遇到搭讪的。
她不勝其煩,遇到有人到班上來問,誰是布小曼?布小曼就懶得答理了,我會假裝是她,幫她收那些情書。
開始覺得好玩,因為别人看到我的時候會有點訝異,他們一定會想,原來布小曼也不過如此,不像傳說中的那麼好。
當然遇到認識布小曼的人,我就會被當場拆穿了。
因為他們都會說,不,你不是布小曼。
我就長長地吹聲口哨,嬉笑開來。
我開始和布小曼玩“替換”的遊戲,布小曼甯願做“麥涼”,普通,平凡,大大咧咧,而我就做“布小曼”。
在不被人認識的地方,我就越來越多地扮演起了“布小曼”,她做“麥涼”。
有一次,我們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遇到了布小曼的爸爸,他喊“布小曼”時,我下意識地答應了。
那天布小曼對我說,麥涼,我去你家好了,我想要真的做麥涼。
難道做布小曼不好嗎?那麼多人喜歡,又那麼受到寵愛。
我不解地問。
不,我不想做布小曼。
布小曼說的時候,眼裡有種淡淡的憂傷,和她的年紀,那麼不相稱的憂傷。
完美的布小曼,竟然不想要做自己,這真的讓我很訝異。
被衆多人喜歡、追捧的布小曼,卻對喜歡她的男孩沒有任何特别之處。
在我看來,布小曼應該會喜歡齊洛天的,他英俊、帥氣、優秀,有一個好嗓子,在新生歡迎會上,他唱了一首《千裡之外》,他的嗓音那麼渾厚有力,打動了許多女孩的心,而布小曼,她有動心嗎?
我和布小曼總在上自習課、公開課或者去圖書館、食堂的時候遇到齊洛天。
他會揚着手對布小曼說,這裡,這裡。
他已經替我們占好了位置。
但我也知道布小曼對他沒有感覺,她的眼神淡淡的,掠過去的時候,很空洞。
這讓我很失望,從内心裡我覺得齊洛天和布小曼是“般配”的,但在布小曼的眼裡,他還是沒有什麼特别。
有一次齊洛天竟然來找我,他對我說,麥涼,能送我一支布小曼的圓珠筆嗎?
我啊了一聲,沒弄明白他要布小曼的圓珠筆做什麼用。
他的臉微微地紅了起來,喃喃地說,聽說用對方的筆寫她的名字,等到筆沒有墨水的時候,她就會喜歡上……
我真的去找了布小曼的一支圓珠筆給齊洛天,我想要幫他,也想知道這個方法到底靈不靈?當墨水用盡的時候,布小曼會喜歡上齊洛天嗎?
當然,齊洛天答應會教我和張初初學遊泳。
齊洛天很會遊泳,在學校的遊泳館裡,他矯健得如一尾魚。
張初初聽說後,也想學遊泳。
她說,這樣身材會好起來。
我和張初初商量還是不要讓布小曼知道得好。
因為我偷拿了她的圓珠筆給齊洛天,還告訴了齊洛天,布小曼喜歡去“都城影院”看電影。
“都城影院”有些年分了,在倒桑樹街的街尾,是木質地闆和台階,踩上去的時候,會有些咯吱的聲響。
據說老闆繼續開着影院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真的很喜歡電影,特别喜歡放舊片。
我們常常去看電影,在昏暗流離的光線裡,不斷地憧憬自己會不會是電影裡的那個主角。
我和張初初最喜歡看的片子是《魂斷藍橋》,因為裡面有句台詞是:我隻愛過你一個人,别人誰我也沒愛過,今後也不會。
這是多麼深情的愛呀,我和張初初被感動得一塌糊塗。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