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死,林恒貴他還沒死。
”桔年仿佛看到了一線希望,反手用力揪住巫雨的手臂直起身子,“你不是殺人犯,去自首好嗎,巫雨,法律會給你一個公道的……”
“會嗎?”巫雨的笑聲像哭,“哪裡有真正的公道?如果有,我們今天會站在這裡?桔年,就算他不死,反咬我一口,搶劫也是重罪。
我不想坐一輩子的牢,那樣我甯可去死!”
“那你還不走?還呆在這幹什麼?我去了林恒貴的商店,他還有一口氣,我給他叫了救護車。
警察很快就會來,他們會找到這裡來的。
如果你要走,那就快走,再遲就來不及了。
”桔年說到這裡,心中已難辯苦辣酸甜。
她一直是個在倒黴的境地中相信美好一定存在的傻孩子,也相信人世間自有公道,法律保護善良的人們,然而現在她隻求巫雨這個殺人犯的兒子安然渡劫。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正邪的界限在哪裡?誰說好人一定會有好報,惡人一定會有報應,那不過是童話中的謊言。
她唯獨不明白,如果遠走高飛的逃往已經勢在必行,他為什麼還要花費跟命一樣值錢的時間留在這裡。
“我是要走了。
可是我們不是說好了,不管去得多遠,也要親口說聲再見。
桔年,我就是來跟你道别的。
我發過誓,也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
桔年聞言愣了愣,竟似癡了一般。
他和她,究竟誰比誰傻。
“她呢?那她在哪?”她夢呓一般地問。
“潔潔?她在約好的地點等我,我答應過她,這一回無論怎麼樣也不會把她丢下,待會就會去跟她會合。
”
“去哪裡?”
“蘭州,我的老家。
那裡有很多牧民,如果有一天,我們安頓了下來,桔年,你一定要來,塞外風光,牛羊成群,那是我一輩子的夢想。
”
“好,好。
你走吧……”桔年輕輕推了他一把,前方等着他,有遙不可及的夢想和一個焦急等待的女孩。
巫雨點頭,“桔年,你好好保重,我們說了再見,就一定還會再見。
”
他站了起來,朝墓碑那邊另一條下山的通道走去。
“巫雨!”
他幾乎是在刹那間回頭。
“我有沒有說過我嫉妒她,很嫉妒。
”桔年喃喃的說。
她不知道巫雨究竟有沒有聽懂自己的話。
巫雨說:“你會有你的生活,桔年,你跟我不一樣,你應該有個完美的人生,不用冒險,不用擔驚受怕……”
“這是你為我安排的嗎?巫雨,給過我選擇的機會嗎,你怎麼知道怎樣的人生對我而言是完美的?”
“至少不用像我和潔潔這樣。
”
“可我甯願跟她一樣。
”
她很少說話這麼聲竭力嘶,也許他驚訝了。
“我喜歡你啊,巫雨,你是裝糊塗還是從來都不知道,我一直都喜歡你,一點也不比陳潔潔少。
”
巫雨回應她的,是良久的沉默,桔年早知道的,也許她永遠不該把這句話述之于口,否則,隻怕就連最好最好的朋友這個位置都岌岌可危。
然而事到如今,一切還有什麼關系?
隔得太遠,淚水讓她看不清巫雨此時臉上的表情,可是他的聲音從來沒有這麼柔軟。
“你從來沒有說過。
”
桔年痛哭失聲,她是從來沒有說過,她那麼懦弱。
然而,假如一切可以從來,他們會不會跟今天一樣?
為什麼她從來不說,一直到了這種境地。
昨夜他們各自做了一個不同的噩夢,夢醒後,一切都已來不及。
“謝桔年,桔年……”那是一個猶疑而困惑的聲音,韓述!
桔年心下一驚,他竟然也能找到這來。
她再也顧不上别的,沖着巫雨催促道:“你快走,馬上走……”
“桔年,你今後别在這麼傻了……”
韓述已經跑到了桔年身邊,看着她一臉的淚痕,一把拉住她。
“你怎麼回事,他欺負你?”他一邊手忙腳亂地用手去擦桔年的眼淚,一邊怒視着巫雨,
“你們在幹什麼,桔年,他怎麼會在這裡?”
其實,此時的韓述并不知道巫雨犯下的事,他來的時候,小商店圍滿了救護車.警車和看熱鬧的人,可是相對于找到桔年,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