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是别人的閑事。
隻不過路上陳潔潔的家人給他打了個電話,說女兒再一次離家出走,問韓述知不知道她的下落。
陳潔潔跟巫雨的關系,韓述是為數不多看在眼裡的人,他心知這次她的失蹤必然跟巫雨有關,陳潔潔愛怎麼樣,他管不着,可是巫雨又回來招惹桔年,卻讓他無比痛恨仇視。
巫雨疑心韓述知道了林恒貴的事,也知道自己馬上得走,可他見韓述一連殺氣地揪住桔年的手,不由得擔心桔年在他面前吃了虧,猶豫着,始終難以決絕而去。
但是這個時候,韓述已經看到了巫雨身上大片的血漬。
他是個檢察官的兒子,由于韓院長職業的關系,他從小也認得許多刑偵方面的專家,相關的書籍也看的不少,畢竟在這方面是多了幾分敏感。
那血痕的面積之大,絕不是劃傷手指或流流鼻血可以解釋的。
很快,他想起了山下的警車和一路上人們關于命案的傳言。
“你……是你……”
桔年看出了端倪,一把拉住韓述,沖着巫雨竭力喊道:“滾啊!”
韓述掙紮着,“桔年,他……他身上的血……小商店裡有人被殺了你知道嗎……不能讓他走…”
動作一向矯捷的韓述甩開桔年的桎梏,很快追上了巫雨,兩個年紀相仿的男孩子扭打在一起。
巫雨身上有傷,體質也不如韓述,漸漸地落了下風,然而他擺出拼命的架勢,韓述也一時奈何不了,漸漸地,兩人撕打到了石榴樹下,桔年看到巫雨的泛清的臉上豆大的汗水如雨一般,一種不妙的感覺頓時湧了上來。
她試着去分來纏鬥的兩人。
“放過他,韓述,放過他吧。
”
韓述紅了眼,這個一無是處的人,憑什麼得到她的青睐和護蔭。
他們昨夜是如此親密,可是天一亮,她就匆匆離開,連句話也不留,就是為了這個?他在憤怒中忘記了自己的初衷,也許他對于巫雨的厭惡,一開始就無關正義。
甚至分辨不出是誰揮去的手,搏鬥正中桔年的肩膀,他悶哼一聲往後晃了晃,韓述回頭看了一眼,桔年死死将他拖住。
“别拉着我。
”
“巫雨,走!”
“不行,他不能走。
”
“桔年,如果我走不了,幫我告訴她……”
“不,不。
”桔年拼命搖頭。
巫雨勉強站了起來,然而他來不及邁開腳步,失去控制的僵硬身體讓他一頭栽倒,腳下踏空,瞬間就從陡峭的階梯邊緣滾了下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連韓述都來不及做出反應,他眼睜睜看着巫雨從階梯上滾落,猶如一個沒有生氣的傀儡娃娃,耳邊是桔年驟然發的一聲慘叫。
“啊--”
伴随着尖叫聲落下,巫雨的身體也終于在某級較寬的台階處緩住了沖勢,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挂在了台階的邊緣。
周遭似乎變得很安靜,安靜得連松柏間的鳥鳴聲都如此婉轉清晰。
桔年沒有動彈,全身的每一寸都繃得非常之緊。
韓述也慌了神,他從沒有想到過會是這樣的結果。
緊緊握了握桔年的手之後,他沖到二十餘級台階下巫雨的身邊。
巫雨的雙眼緊閉,神态安詳,然而黑色的血從他腦下靜靜彌漫開來,血從台階邊緣淌下,“嘀嗒”一聲。
韓述驚恐得伸出手指,壓在了巫雨的頸動脈之上,過了幾秒,被灼傷一般慌不疊收回了手。
“桔年,他好像……”他的聲音有着明顯的戰栗,仿佛不相信眼前的事實,他無助地等待着桔年的求證。
桔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韓述的身後,清晨最燦爛的陽光,蒸幹了臉上最後一抹淚痕。
她站立着,韓述半蹲,而巫雨僵硬地卧倒。
韓述以為她會撲上前察看,但是她沒有,她和巫雨的中間甚至還隔着一個人,遠遠地,說了一句,方若自言自語,可惜他聽不懂。
“你現在是自由的嗎?”
沒有人回答。
她慢慢張開了自己的右手,相書上說的,左手是命定,右手是變故。
她的左手寫着青梅竹馬,同生共死,然而右手的生命線深長,金星丘布滿落網。
那是措手不及的分離.死亡,還有漫長的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