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
”
非明翻了個白眼,再次充當傳音筒。
果然,很快她又氣喘籲籲地回到桔年身邊,“姑……姑姑,韓述叔叔說……說……”
桔年面朝那棵枇杷樹,背對着非明。
“說什麼?”
非明有些困惑于姑姑話裡的漠然,她以為自己長大了,可是還是不懂大人的意思,不管是姑姑,還是韓述叔叔。
“他說,對不起。
”
桔年剛轉過頭來,非明就趕緊又補充了一句,“韓述叔叔還說,如果姑姑你還是不肯要,就代他扔了吧。
”
見姑姑不語,非明央求道:“姑姑,求求你們别再讓我跑來跑去了好嗎,真的很累,我讓韓述叔叔自己過來,他也不肯。
”
桔年沉默了一會,對非明笑了笑,“累了,就進屋吃飯吧。
”
次日,午休期間,桔年帶了飯去第三人民醫院給做了内固定手術的平鳳。
手術做得還算成功,隻是平鳳現在行動非常不易,桔年工作又忙,兩頭照料,難免有顧及不了之處。
平鳳的病房在住院部三樓,電梯處等着不少人,桔年索性步行上樓梯,在二樓的轉角,不期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謝望年是下樓,姐弟倆可以說是迎頭撞上。
樓梯上下的人本就不多,這樣的面對面,沒有防備,也無處可避。
桔年暗想,以自己的怯懦,隻怕面對謝家的人,永遠都做不好準備。
望年的耳根也紅了,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來。
桔年也沒期待過那一聲“姐姐”,他叫不叫那個稱謂,認不認她,在她看來都沒有所謂,隻不過這個弟弟代表着跟她流着相同血液的一家人對她的不認同,這才是桔年感到難堪的地方。
她也不願看到望年尴尬的樣子,偏過臉去,笑了笑,低頭快步走過去。
推開病房的門,平鳳正捧着一本言情小說,嘴裡哼着歌,看起來心情不錯。
“來啦,我都餓了。
”平鳳也不跟桔年客氣。
桔年笑着為平鳳打開飯菜的蓋子,不經意地問了句,“心情不錯,剛才有什麼事嗎?”
平鳳剛迫不及待地喝了口湯,差點被嗆住,“嗯……能又什麼事,自己逗自己玩呗,都這樣了,哭喪着臉也不是辦法。
”
桔年也沒再問下去,低頭用紙巾擦拭着平鳳濺出來的湯汁。
“對了,桔年,那個冤大頭沒找你麻煩吧?”
“誰……哦。
”桔年搖頭表示否認。
平鳳的胃口很好,吃得很香。
桔年坐在一旁,心裡想着的卻是下班前自己跟老闆的一番談話。
她是考慮了很久,才提出要預支三個月的薪水的。
女老闆很關切地問原因,桔年隻說自己家裡出了點事,急着用錢。
“桔年,預支一個月的薪水是可以的,但是超過一個月的,店裡有店裡的财務制度,上個月别的同事也提了出來,我沒答應。
你是店長,不好破了這個規矩。
”女老闆是這麼回答她的。
桔年謝過,最終也罷了。
等到平鳳吃完,桔年不期然問了句,“對了,你認識人喜歡名牌手袋什麼的嗎?”
平鳳擦嘴,“那得看什麼貨色,我認識幾個同行,一有點小破錢,甯可勒緊褲帶,也要弄一些值錢的行頭,她們是專在有錢人身邊撈油水的,換我,好幾千買件衣服包包,打死也不幹。
”
桔年收拾着東西,“我那裡倒是有一個,你好一點之後出去了,看看誰有興趣,如果有的話,就代我轉讓了吧。
”
“你哪來的,新的?不要幹嘛不原店退回去。
”
“你就别問了,替我留意一下吧。
”
桔年沒有跟平鳳說明那個包的具體來路,除了怕她刨根問底,也确實是不想提韓述的那些事情。
她也質疑過自己這樣做是否合适,她不想欠韓述的情,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不管是金錢還是感情上,但是她也是個人,為錢而發愁的時候,那個被擱置在房間角落的包包好像長了張嘴巴,不停地說,“不是你欠他,是他欠你,他欠你欠欠你……”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看過那個包的包裝物,吊牌什麼的一應俱全,偏少了購物發票。
不管誰欠誰,就這樣,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