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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 第三十二章 莊生曉夢迷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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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熱”的唐業,想必也難以得償所願。

    可韓述想,那又怎麼樣,他不是那個說句話都要思前想後的唐業,他的恬不知恥都是被她磨煉出來的。

     “怎麼沒有辦法,你隻用收留我一段時間,不用多久的,過完年我就出去想辦法。

    就當發發慈悲,救救一個可憐的人。

    ” “上帝救自救者。

    ”桔年木然地說。

     韓述氣不過,又忍不住尖酸刻薄,“難怪上帝也救不了你,因為你從來也不肯救救你自己,你以為你一個老死在這話死人墓就很快樂了嗎。

    你太需要一點人氣了,真的,不光是你,還是這座房子。

    ”他繼而又宣告道:“反正我不走啊!” 桔年顯然被他的話氣得有些沉不住了,他居然還一付拯救者的姿态。

     “你這樣又有什麼意思?” “反正我不走!”韓述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橫豎就是這句話。

    他在賭她拿不出行動上的實質驅趕。

     果然,桔年無奈又冷淡地僵持了一會,終于放棄了跟他夾纏不清,一聲不吭地扭頭進了離間的房,關上了門。

    她自知拿他沒有辦法,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便索性縮進了自己的殼。

     韓述頓時暗喜,以她這眼不見為淨的态度,他看來是如願以償了。

    他心情大好地把自己的行李重新放回原先的位置,再想起中午被老頭子驅趕出門的晦氣,覺覺古人的智慧了得,人不怎麼說”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早在一天之前,他做夢也沒敢想有朝一日還能跟她同住一個屋檐下。

     他在空蕩蕩的客廳轉悠了一圈,那欣喜的勁還沒來得及過去,忽然一個很現實很客觀的問題擺上眼前,那就是,他今晚睡哪啊。

     桔年住的地方簡單得一如苦行僧修行之所,這屋子隻有兩間房,分别被她和非明占據,所謂的客廳隻是個四面牆圍繞的寒窖,連張長沙發都沒有,最舒适的位置莫過于非明之前坐過的那張竹制的躺椅。

     韓述是那種打死也不睡地闆的人,他确認找不到更好的栖身之所,隻能鎖定那張竹椅,被褥是不可能了,行李箱裡作為居家旅行常備良品的床單這時發揮了它的功能。

    韓述将它鋪在竹椅上,然後躺上去,非明可以整個兒窩在椅子上,以他的身高,兩條腿卻隻能擱在地上。

    他隻脫了外套,用尚有節餘的床單包裹住自己,外邊再蓋上厚外套,便試圖這麼入睡。

    謝桔年能這麼放任他在外邊自生自來,不過是笃定他沒辦法栖身,他偏要讓她知道,他的辦法多得很,大丈夫能屈能伸,何處不能安身立命。

     話是這麼說沒錯,當韓述在竹椅上度過了十五分鐘,他才知道這一屈一伸是有夠難受的。

    韓述打小沒吃過什麼苦,讀書時好容易參加的唯一一次露營性質的夏令營,在效外搭了帳蓬,他媽媽孫瑾齡連夜跟司機一塊從自己把被褥送到了他身邊,他嘴上抱怨媽媽多事,可晚上抱着自家的被單,其舒适與帳篷裡的毛毯想必自不可同日而語。

    桔年家的竹椅夏日還算涼爽,在這樣一個冬夜裡稱得上苦寒,再加上薄薄的床單不但無非帶來什麼暖意,就連椅子上的些許小凸起都無一不咯得他難受。

     于是,“碗豆王子”說過了豪言壯語,結果在這竹椅上卻是輾轉難眠,隻覺得身下沒有一寸平坦的地方,那雙腿伸直也難受,蜷着更酸痛,比這更難以忍受的是老房子夜裡的寒氣,豈是一張床單和遮頭露腳的外套可以遮擋的,人一靜下來,剛有睡意,那寒氣就像一條惡毒的蛇從腳心一直轉,直至五髒六腑。

     韓述越縮越緊,他也折騰了一天,好容易意識陷入朦胧,就進入了一個介于夢和幻覺之間的狀态。

    他好像在白茫茫的冰天雪地裡迷了路,呵氣成冰,血都快凝結了,不知道已經走了多久。

    最可怕的是這冰雪的世界不知道哪裡是個頭,積雪中的腳印也被覆蓋,走不出去,又回不去。

     終于,有人坐着雪橇降臨在他身邊,那冰雪女王不是謝桔年又是誰。

    韓述如見救星,連說:“你救救我,我冷。

    ” 冰雪女王卻說,“這隻能怪你自己,你不該闖進我們的世界。

    ” 韓述一陣疑惑,哪來的“我們”,這裡明明隻有他和她。

     然而,這在這時,韓述竭力不去想起的那張容顔浮現在眼前,那個瘦弱的白衣少年,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謝桔年身邊,他們相視而笑,雙手相連。

     韓述如被狂風暴雪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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