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認領屍體的家屬到了,都是南江本地的。
我突然想起了我的職責,接待。
我帶着第一批家屬來到了屍庫。
是兩名男子架着的一名中年女子,精神已經幾近崩潰。
當我從冰櫃中拉出一具屍體,拉開屍袋時露出死者的面容的時候,那名中年女子頓時暈厥過去,旁邊的兩名男子也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我趕緊摘下手套,扶起癱軟的婦女,喊着:“節哀吧,人已經死了,活着的人别出事!”就這樣,我們連拖帶拽的把婦女攙上警車,送往附近的醫院。
後面的幾天,一方面全市各派出所都在用我們通報的屍源條件在轄區内尋找符合條件的失蹤女性,另一方面,我在艱難的接待交通事故中喪生的女孩的家屬。
用艱難這個詞一點也不誇張,我也深刻體會到了飙哥讓我接待他們的含義。
作為一名法醫,必須要有強大的心理,而這樣的心理素質的磨練,不僅要在現場和屍檢過程中磨練,更要在人情冷暖中磨練。
這些天來,我接待的家屬看到自己的孩子突然逝去,可以說是各種悲傷表現都一幕幕的上演。
有的直接愣在那裡任随眼淚鼻涕流下,有的直接昏厥不省人事,有的哭天搶地仿佛哭聲能掀翻屋頂,有的撲到僵硬的屍體上不停的吻着死者的面頰和嘴唇。
就這麼短短的幾天,我突然就明白了一個道理:人生短暫,身體發膚授之于父母,我們真的要好好的珍惜自己的身體和生命,如果我們有個三長兩短,真的是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可憐天下父母心,看着那些父母的悲傷和絕望,我的心都碎了。
艱難的度過了這幾天,屍源也有了着落。
派出所發出的協查通告收到了很多的線索,DNA實驗室逐一都排除了。
倒是這一天,有一對老夫妻來到派出所報案,說是自己的女兒24歲,沒生過孩子,163cm,大約100斤,這些天電話聯系不上,打電話詢問自己的女婿,女婿說是去外地進貨了,所以沒有在意。
不過看到派出所的協查通報,越想越害怕,就來派出所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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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NA的結果很快出來,死者就是這對老夫妻的女兒,小紅。
知道結果後,我對飙哥和榮主任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利用三塊軟組織準确推斷死者的身高、年齡和體重,這簡直就是法醫界的奇迹。
同時,我也深刻體會到,當一個法醫,不僅要有紮實的理論基礎,更要善于發現、利用周邊的條件為案件所用,能靈活利用看似不着邊的線索為案件所用,這就是區别一個好法醫和一個普通法醫的條件。
死者的丈夫很快被刑警隊控制,幾經審訊,這個男人一口咬定小紅是外出進貨,還沒有回來。
雖然這個男人的嘴很嚴,但是他的嫌疑是很大的,一來他電話聯系不上妻子卻不去報案,很反常,二來是他的職業很特殊。
他是個屠夫。
另外,最讓人生疑的是這個屠夫的右手的小拇指沒了,斷端包紮着紗布。
審訊的時候,我們拆除了屠夫手上的紗布,發現他小拇指的斷端的皮膚已經縫合起來,斷端還是比較整齊的,這一點看,和他自己交代的切肉的時候不小心切掉了自己的小拇指還是很吻合的。
“難道他真的是切肉的時候切掉的?這個斷指和這個案子沒有多少關系了吧?”我問道。
飙哥搖搖頭:“我不這樣認為,一來他不是左撇子,既然習慣右手拿菜刀,就是切掉手指也應該切掉的是左手的手指;二來嘛,斷端的皮膚已經縫合了,即使斷端不整齊,從皮膚表面上看也是看不出來的。
”
“X線!”受到飙哥的點撥,我很快想到了辦法。
X線光片很快就出來了,屠夫的小拇指隻從近節指骨的中段斷裂,可以明顯看到斷裂面呈輕微的鋸齒狀,也就是說,他指骨的斷裂形态,菜刀是不可能形成的。
“看這樣的骨折面,像是被牙咬的。
”我又在主觀臆測了。
沒想到這次卻得到了飙哥的贊同:“很有可能就是牙咬的。
”
屠夫的嫌疑迅速提升,我們決定搜查他的住處。
“如果小紅像他說的那樣是去進貨,被殺害分屍的現場應該是别處。
但如果小紅是被這個屠夫殺死的,分屍的現場很有可能是他自己的家。
如果僥幸他打掃的不是很幹淨,那麼我們會在他家找到一些證據的。
”飙哥信心滿滿。
屠夫的家是一個獨門獨院的小平房,前房是他賣肉的門面,中間是兩間卧室,院子裡有幾間豬圈和一個屠宰房。
院子的後面是一塊半畝左右面積的水塘。
簡單的看了看他的住處,我們所有人都像是洩了氣的皮球,這麼大的面積,想去尋找到一些證據,實在是大海撈針。
更郁悶的是,那個充斥着血腥味的屠宰房裡,哪哪都是血迹和軟組織。
如何在這肮髒的地方,在這麼多豬血豬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