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處皮下出血基本可以告訴我們兇手使用的是什麼緻傷工具了。
”孫法醫指着甄老太頭皮上的皮下出血說。
我探過頭去看了一眼,說:“呵呵,方形皮下出血,金屬類方頭鈍器。
”
大寶補充得更具體:“方頭錘子啊。
現場沒有發現方頭錘子,看來兇手是把兇器帶走了。
下一步要偵查去搜了。
”
“不過,”我突然發現了疑點,“你們不覺得這樣的損傷輕了一些嗎?”
“嗯,”孫法醫說,“确實是的。
這樣的損傷,木質的工具不可能形成,鐵質的,又顯得太輕。
連顱骨骨折都很輕,如果是用金屬錘子打擊頭部的話,損傷肯定不會這麼輕微,估計腦組織都會挫碎的。
”
“有一種情況可以解釋。
”大寶說,“兇手的力氣小。
未成年人作案,或者是女性作案。
”
大寶的這種解釋聽起來很有道理,我們都在沉思,看看這個推斷能不能使用。
沉默了許久,我說:“不可能,兇手是身強力壯的青年男性。
”
大寶和孫法醫似乎理解了我的意思。
我接着說:“如果是老弱病殘婦,怎麼可能把一具這麼重的屍體從那麼高的廚房窗戶扔出去?而且看地上也沒有拖擦的痕迹,屍體應該是被背進廚房或者抱進廚房的。
那麼這個兇手一定是個身強力壯的人。
”
在場的人都在默默點頭,我接着說:“那麼為什麼他決意要殺人,卻沒有使上全身的力氣敲打死者頭顱呢?”
因為高度腐敗屍體的軟組織會有變色,很多腐敗造成的皮膚顔色改變都疑似損傷。
為了不漏檢一處損傷,我們仔細地把每處顔色改變都切開了觀察。
兩具屍體的檢驗雖然是同時進行的,但是屍檢工作還是持續了近4個小時。
我們沒有被臭氣熏着,衣服卻沾滿了臭氣。
當我們坐進車裡的時候,駕駛員皺了皺眉頭說:“先去賓館洗澡換衣服吧。
”
洗漱完畢已經到了晚飯時間,我們來不及吃晚飯,火急火燎地跑到了專案組,想獲取更多的信息。
劉支隊剛看見我們走進專案組的大門,就皺着眉搖了搖頭,說:“讓你們失望了。
”
“怎麼?”我說。
“對甄老頭甄老太生前的熟人和親戚進行了仔細的調查,”劉支隊沮喪地說,“全部排除作案可能。
”
這個消息雖然不好,但是并沒有打擊我破案的信心。
我說:“要不要再重新整理一下,看有沒有什麼疏漏的地方?或許是有人作僞證,包庇兇手呢?”
“你開始說了,兇手之所以沒有選擇焚屍,而是選擇了藏屍,最大的可能是兇手作案後準備逃跑。
”劉支隊說,“但是我們查了所有可疑的人,都沒有跑。
那麼,兇手為什麼要拖延發案時間呢?”
“我們也是推斷。
”我也開始心裡打鼓了,“這個不能作為排查标準,畢竟推測不是依據。
”
回到賓館,我思緒萬千,卻怎麼也整理不清楚。
于是我閉上眼睛、關上思維,決定明兒一早就求助于師父。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帶着全套現場、屍檢的照片電子版,到市局找了台能上互聯網的機器,把照片傳上了省廳的FTP(文件傳輸協議)服務器。
“師父,”我打通了師父的電話,“幫忙看看照片呗,遇見困難了。
我們認為是在死者家留宿的熟人,但是經過一輪的排查,都排除掉了。
現場又沒有什麼痕迹物證可以甄别犯罪嫌疑人,一時不知道怎麼下手了。
”
“這就是傳說中的網上會診?”師父在電話那頭說,“我先看看吧,1個小時後再聯系。
”
我知道師父雖然是法醫界的專家,但在電腦操作方面确實是個新手,可能他通過照片半個小時就能找到案件的突破口,但要讓他下載照片再在電腦上打開,估計也得要半個小時。
在焦急的狀态中,時間過得特别慢。
師父總是那麼準時,1個小時以後,電話準時響起。
“天天吵着要成為專家,”師父說,“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都發現不了?”
師父的開場白讓我十分詫異,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現場有一張躺椅對不對?”師父沒有理睬我的沉默,接着說道,“躺椅上有血對不對?說明死者是在躺椅上遇襲的對不對?”
“這個我知道,我們都發現了,但是說明不了什麼問題啊?”我說。
“首先,我要肯定你們的推斷,應該是準備留宿在死者家裡的人作的案。
”師父說,“顯而易見,老太上樓睡覺了,兇手坐在放在躺椅旁邊的靠椅上和老頭一起看電視,等老頭睡着以後下的手。
”
“這個我們也推斷到了。
”
“關鍵是那個躺椅,是可以前後搖晃的對不對?”師父接着問道。
“對啊,”我說,“就是太師椅啊。
下面是弧形的底座,是可以前後晃的。
”
“那麼,既然是頭部可以上下移動的椅子,兇手怎樣才能擊打死者緻死呢?”師父接着問道。
我仿佛慢慢地找到了思路。
對啊,椅子可以上下晃動,如果兇手直接打擊的話,死者頭部會随着椅子往下晃動,這是一個緩沖的力,不可能導緻顱骨骨折這麼重的傷。
我突然想起了兩名死者頭上的傷比想象中要輕,于是問道:“會不會是因為椅子晃動的緩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