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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大寶也湊過頭來說,“如果是僞裝成交通事故的話,抛屍的時候哪裡還會記得把紐扣帶到現場啊,那犯罪分子的心思也太缜密了。
”
“不僅如此,”我補充道,“紐扣中間的絲線還保留着,說明這個紐扣掉落之後就沒有再被移動過,不然絲線會自然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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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行兇的地點就是在這裡呢?”黃支隊說。
我點點頭:“現場的線索也隻有這些了,檢驗完屍體或許就能找到關鍵。
”
國家級貧困縣自然沒有像樣的法醫學屍體解剖室,就連殡儀館也是破爛不堪。
走進屍體存儲間就能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可見冷凍櫃的質量也令人不敢恭維。
環境陰森也就罷了,那種夾雜着腐臭和骨灰味道的氣息不斷地刺激着我們的嗅覺神經,對正常人來說,在這兒多待一分鐘都是一種莫大的煎熬。
我們來到保存小女孩屍體的水晶棺前,說是水晶棺,其實也就是蓋着一個透明塑料罩的敞開式冰櫃而已。
打開塑料罩,瘦削的女屍便一覽無餘。
這個女孩應該還沒有發育完全,身高隻有一米五左右,看起來弱不禁風。
一眼望去,最觸目驚心的,便是她那不成人樣的臉龐。
左臉的皮膚已經蕩然無存,綻開鮮紅的血肉,左眼的眼睑也已經倒翻過來,露出陰森森的蒼白結膜。
但即便是這樣,還是難掩她右半邊臉龐的清秀。
右臉的皮膚雖然失去了血色,卻更顯得白皙動人。
這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的臉龐,無聲地震懾着在場的所有人。
我在心中輕輕歎息了一聲。
“這麼嚴重的擦傷,不是交通事故難以形成啊。
”洪師姐急于證明她判斷的準确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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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擺了擺手示意洪師姐不要過早下結論,然後穿上解剖服,和大寶張羅着把小女孩的屍體擡上了一輛停屍車。
“那個……咱們出去看吧,這裡的味兒太濃了。
”宿醉的大寶一邊做幹嘔狀,一邊說。
我看了看窗外的烈日,轉回身來揉了揉鼻子,覺得炎熱比屍臭更容易忍耐,于是點頭應允。
解剖服密不透風,在外面沒站多久,我們就已經汗流浃背了,但太陽底下的光線很充足,所有細微的損傷都能清晰地被觀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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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左側面部擦挫傷,左下颌骨皮膚挫裂傷伴下颌骨完全性骨折。
”大寶一邊檢驗屍表,一邊述說,洪師姐在一旁奮筆疾書。
“這是典型的磕碰傷,而且是和地面形成的磕碰傷。
”我用止血鉗從屍體下颌部挫裂傷口伸進去,探查着下颌骨骨折的損傷情況,說,“應該是下颌骨先着地,然後左側面部和地面擦挫。
”
“兩側前肋多發性肋骨骨折。
”大寶摁壓了一下屍體的胸前,繼續說。
“不知道骨折形态怎麼樣,又不能随便解剖。
”我說。
大寶沿着從上到下的順序,又開始檢查小女孩的雙手:“先看完屍表再說,她的雙手掌擦挫傷,上臂内側擦挫傷。
”大寶說到這裡,頓了一頓,“這都符合以一定的速度和地面接觸、擦挫形成的損傷。
”
我點點頭:“嗯,這麼嚴重的擦挫傷,說明落地速度不慢啊。
”
“她的足尖也有擦傷。
”大寶脫下小女孩的涼鞋,看了看足背,說:“足背也有,左側大拇指趾甲也有擦傷痕迹。
”
“上重下輕,符合頭胸先着地的過程。
”我翻開小女孩右眼的眼睑,“看起來這個小孩的熊貓眼很嚴重啊。
”
熊貓眼指的是眼睑周圍有明顯的瘀血、瘀青迹象,排除眼部受傷,最大的可能就是顱底骨折了。
我拿起止血鉗,輕輕敲了敲小女孩的天靈蓋,頭顱發出“噗、噗”的像是破罐子的聲音。
叩聽“破罐音”是通過屍表檢驗确定顱底骨折的方法之一。
“看來頭部也受傷了,可是這麼長頭發,看不到傷口啊。
”我撥開屍體的長發,希望能窺見頭皮上的損傷,可是這個孩子的頭發長得太茂密了。
“那個……也不能刮頭發,”大寶說,“目前看來,這樣的損傷完全符合交通事故損傷的特點啊。
”
我點點頭說:“是啊,擦傷嚴重,軀體損傷外輕内重,損傷集中在身體一側。
而且這麼重的擦傷,也隻有以非常快的速度和地面擦挫才能形成,這是不可能通過人為形成的。
”
“如果沒有發現可能是刑事案件的證據,隻是一起交通事故的話,”大寶說,“那麼不經過家屬允許是不能解剖屍體的,刮頭發也不行。
”
我蹲下來,在盆裡洗了洗手套表面附着的泥,說:“脫了衣服,看看能不能發現其他什麼線索。
”
剛才查看小女孩的牙齒磨損程度時,我們估計她不會超過十四歲,但是從身體看,她發育得非常成熟。
我們小心地除去了小女孩的衣物,開始分工檢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