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了,去檔案館看看以前的案件資料,也不算浪費時間。
”
哪裡有什麼心情看檔案?
陪伴我的是一摞摞已結案件的卷宗檔案,還有檔案館牆那邊的竊竊私語。
我一個屢破命案的法醫,現在倒成了命案的嫌疑人,這是該有多荒唐?
我拿着女死者劉翠翠的照片看了又看,嘗試着讓自己不去回避,讓自己想起是不是以前和她有過什麼幹系?可是看了整整一天,我确信地告訴自己,我一定不認識她。
天色漸晚,我沒有回家,我不知道怎麼回家,怎麼去和鈴铛說這件事情。
在空蕩蕩的檔案室裡,我開始慢慢地翻看着檔案,想用自己超強的“适應阈”把自己從這五味俱全的思緒中拉回來。
林濤和大寶突然開門走了進來。
大寶陰凄凄地說:“我們今天去偷了‘六三專案’五起案件的資料,然後複印了出來給你,你好好研究一下吧。
”
“這可是偷的。
”林濤回頭看看門外,說,“要是被專案組知道,我們就死定了。
這可是違反紀律的。
”
“嗯,”大寶使勁兒點頭,“我們可不想和你一樣跑這裡來看檔案。
”
我感動地看着這兩個兄弟。
以我現在的狀況,除了師父,恐怕隻有這兩位才是最信任我的人了。
我說:“這幾天晚上我就睡這兒了,你們晚上沒事兒的話,就來陪我一起研究案子吧。
”
看着兩人悄悄地離開,我的心裡又像是被打倒了五味瓶,如果不是這些人的信任和支持,我現在會不會崩潰?
強大的“适應阈”又發揮了它的作用。
各種非正常死亡案例卷宗很快把我拉到一個沒有雜念的境界裡去,我甚至開始統計每年全省非正常死亡和命案的大概數字,以及各類案件所占的比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個幾千萬人口的省份,每年非正常死亡居然有七八千起。
其中交通事故占了一部分比例,然後就是自殺和猝死,再然後就是一些災害事故。
其中自殺的卷宗看起來最有意思,法醫要通過各種損傷形态或者痕迹來排除他殺的可能。
比如一起案件中,僅看照片,死者的頸部有一個巨大的切口,怎麼看都和“六三專案”裡死者被割喉的那種感覺一樣,但是法醫判斷是自殺。
理由是死者的周圍布滿了噴濺狀血迹,沒有一點兒空白區。
如果是有人在她身邊割喉的話,血迹噴濺在空中的時候,就會被兇手的軀體阻礙,從而會形成一個血迹的空白區。
沒有空白區,說明死者的身邊沒有有形的人體。
而且死者的高領毛線衣領口被翻了下來,殺人的話,絕對不可能還翻領子。
省廳的法醫一般隻出勘疑難命案,所以對形形色色的非正常死亡事件的勘查,比基層法醫要少得多,經驗也少得多。
我終于知道了師父的良苦用心,讓我利用這一段時間,好好地查漏補缺。
除了災害、意外和自殺以外,還有一些沒有破獲的命案積案。
今年來公安部提出命案必破以後,刑警部門的大部分精力都是在偵破命案上,命案破案率也在世界上名列前茅,所以我看到的沒有破獲的命案很少,而且一部分是明确了嫌疑人,隻是嫌疑人還沒有到案而已。
但也有些命案幾乎沒有了任何線索,所以我猜測專案組也就放棄了。
今年的卷宗我從後往前很快翻完了一遍,時間也接近淩晨兩點。
很多恐怖小說都把淩晨兩點當成一個恐怖事件發生的節點,在這個時間通常會有一些詭異的事情發生。
我看完表以後,這樣想着,然後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眼前的卷宗是今年年初發生的一起棄嬰案件,發生在龍番市。
準确地說,是嬰兒病死後,被抛棄屍體的事件。
照片裡是一個路邊的垃圾桶,垃圾桶的一側放着一個襁褓。
襁褓的外面有一根脫落的繩索,是因為布面光滑而脫落的。
我翻到下一頁,是嬰兒屍體的照片。
屍體上沒有損傷,口鼻部和頸部皮膚都是完好的,但屍體面色發绀,很有可能是疾病死亡。
但是這一切都沒有吸引我,反倒是嬰兒雙側大腿上的痕迹吸引了我。
我再次下意識地擡腕看表,時針恰巧指向淩晨兩點整。
這個詭異的時間裡,終究還是發生了詭異的事情,但是坐在檔案櫃旁邊的我,并沒有任何恐懼的感覺,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興奮。
因為我發現的這個痕迹,很有可能成為“六三專案”破案的最有利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