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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你好好思考過沒有?”我坐在車的後排,轉臉看了看大寶。
大寶低着頭摳着自己的指甲,沒說話。
“你有得罪過什麼人嗎?”我接着問,“或者說,你有懷疑什麼人嗎?”
大寶默默地搖搖頭。
坐在副駕駛座的林濤從倒車鏡看到大寶的表情,說:“其實我覺得可能性也不太大,我們刑事技術人員都是幕後人員,隻負責案件的前期工作,後期的抓人什麼的,都是偵查部門的事情。
而且,鑒定人出庭制度也還沒有完善,我們也沒怎麼出過庭,嫌疑人一般也不會認識我們啊。
”
“是啊,隻聽說過刑警被報複,還真沒聽過法醫被報複的。
”小羽毛說,“而且還報複得這麼極端。
”
“可是,這起案件實在是找不到作案動機啊。
”我摸着下巴說。
“你們說,會不會是盜竊轉化為搶劫?”林濤說,“嫌疑人準備去盜竊,結果被剛回去的寶嫂發現了,于是就……”
“不會。
”我說,“如果是被剛回去的寶嫂發現了,應該是立即發生的事情。
你們注意到沒有,寶嫂是穿着婚紗的。
顯然,她當天下午以及去吃晚飯的時候,不可能穿婚紗。
”
大寶顫抖了一下,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你的意思是說,兇手在房間有個潛伏的過程。
”林濤說,“有道理。
我剛才的推論不成立,畢竟寶嫂的财物沒有任何丢失,兇手有充足的時間在傷人後找錢。
”
“也可能是因為傷人後,害怕了,來不及找錢就跑了?”小羽毛說。
“不,老秦說得對。
”大寶沙啞着嗓子說,“他傷害夢涵的時間應該是晚上9點左右,他在房間潛伏了很久。
”
“你怎麼知道?”我驚訝地問道。
死亡時間推斷對法醫來說不是難事,但損傷時間受個體差異、環境因素、損傷輕重的影響則很難推斷。
法醫不可能通過傷者頭部的損傷輕易推算出受傷的具體時間,而且還精确到幾點。
大寶歎了口氣,又低下頭摳起了指甲。
“你說話啊。
”我說。
“他不願意說就别逼他了。
”小羽毛對我說,“讓他安靜一下吧!”
三個小時後,我們駛下了高速。
南和省的同行熱情地接待了我們,直接引着我們來到了同樣被稱為“9·7”專案的發案地樂源縣。
“案發時間是9月7日晚間。
”負責給我們介紹案情的警察一邊播放幻燈片,一邊說,“案發地點位于我縣風興大道邊的一棟六層民居内,被害人叫石安娜,女,22歲,原定于9月8日早晨接親結婚。
這棟民居是六層,每層八戶的結構,現場位于503室。
根據現場勘查,可以判斷兇手是從原本開着的廚房窗戶進出的。
”
“攀牆入室?”我問。
民警點點頭,說:“攀爬的痕迹非常明顯。
而且因為這棟樓的四樓窗戶進行了修補,白水泥還沒有完全凝固,兇手在爬牆的時候踩了上去,留下了完整的、可以作為證據使用的鞋印。
帶着白水泥的鞋印也在中心現場出現。
”
“那兇手有在現場潛伏停留的過程嗎?”我緊接着問。
民警說:“根據調查情況,死者石安娜當天整天都在家中未出門,家裡也有很多親戚。
親戚們是從下午6點左右陸續離開現場的,但是死者的父母和死者一直都在。
潛伏估計是很難做到的。
而且根據現場遺留的白水泥痕迹,兇手入室後,到大房間也就是死者父母睡覺的房間門口看了看,然後徑直走到小房間實施殺人,沒有任何侵财、性侵的迹象存在。
”
“那她父母一點兒聲音都沒有聽見?”我問,“他們幾點鐘睡覺的?”
“原定于9月8日早晨7點08分來接親的,畢竟縣城小嘛。
”民警說,“所以死者父母和死者睡得都很早,大約晚上8點就睡了。
而我們判斷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是晚上11點左右。
”
“兇手是尋仇嗎?”小羽毛問。
民警說:“目前是從愛恨情仇這些方面開展工作的,畢竟是婚禮前夜這個特殊的時間段,所以主要調查工作是針對死者之前的感情糾葛。
”
“有進展嗎?”林濤問。
民警遺憾地搖了搖頭。
我皺着眉頭喝了口茶,說:“你們覺得,兇手在殺人前,知道不知道死者第二天要結婚?這很重要。
”
“肯定知道。
”民警說,“如果是前男友什麼的,既然會殺人,肯定就是知道她第二天要結婚。
如果是其他因素,兇手也應該知道。
因為我們這邊有風俗,就是結婚前一天,娘家要擺酒請客,然後在窗戶上貼上迎親花,哦,就是一種特别的窗花,隻有在婚禮前夜,娘家窗戶上才貼。
”
“會不會是兇手直接針對新娘下手?”我說。
“不知道。
反正性侵是排除了,現場也沒有财物丢失,而且,這邊的慣犯一般是不偷新娘娘家的。
”民警說,“這也是我們明确因仇殺人動機的主要原因。
”
“我知道秦科長的意思。
”南和省公安廳法醫科的李磊法醫說,“你是想串并對嗎?把屍檢情況介紹一下吧。
”
樂源縣公安局的楊法醫接過電腦,說:“死者是被繩索勒頸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