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下車後,我們就要徑直跨越警戒帶,走進現場。
然而,當我們下車後,才發現幾個警察正在拆警戒帶。
“不是有案件嗎?”我走上前,出示了自己的現場勘查證,說,“怎麼不保護現場了?是案件破了?還是案件撤了?”
負責拆除警戒帶的一個年輕民警給我敬了個禮,說:“之前就沒人說是案件啊,就法醫在那裡總說有疑點有疑點什麼的。
”
顯然他沒仔細看我的勘查證,不然不會在我面前表現出對法醫的“鄙視”。
“也就是說,現在證實這不是個案件了?”我問。
“不是案件。
”民警點了點頭,說,“指揮部要求不保留現場了,還有死者的親屬要住進來呢,不能影響老百姓的正常生活。
”
“死者兒子嗎?不是他報警的嗎?”我問。
“是啊。
”民警說,“不過他現在說他不告了。
”
一番對話讓我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我說:“我能提個要求嗎?代表省廳刑警總隊。
”
小民警一臉茫然,說:“雖然這案子本就不是刑警管,但領導,您還是說吧。
”
“現場再保留一天。
”我說,“我現在就去市局問問情況。
”
“移交交警隊了?”我坐在刑警支隊長的辦公室裡,驚訝地問道。
劉三廈支隊長說:“是啊,現在看,這就是一起交通事故逃逸案件。
”
“交通事故逃逸,哦,這樣的事情,依照我的經驗,家屬應該鬧得更兇才對啊。
”我說,“畢竟破案了,可以帶來一筆賠償款。
”
“這不是特殊情況嘛。
”劉支隊說,“你師父沒和你說?死者是個精神病人。
”
“說了。
”我點點頭,“有什麼問題嗎?”
劉支隊笑了笑,說:“是這麼個情況。
死者是一個武瘋子,武瘋子你懂不懂什麼意思?就是那種會打人的瘋子。
”
“哦,躁狂症。
”我用三個字解釋了死者的病情。
“對對對,躁狂症。
”劉支隊說,“我們這邊都叫武瘋子。
這個武瘋子叫牛建國,可以說是青笛鎮的噩夢啊。
很繁華和諧的一個鎮子,但人人都怕他。
甚至沒人敢靠近他的住處。
”
“就因為他打人?”我問。
劉支隊點點頭,說:“鎮子上的居民都是能躲多遠躲多遠的,武瘋子的家人也深受其擾。
什麼賠禮道歉啊、賠償啊,那都是常事兒!這人簡直就是一個大大的累贅。
”
“他還有什麼家人啊?”我問。
“一個妻子,長期和他生活在一起。
”劉支隊說,“挺傷心的,長期身上帶傷。
還有個女兒,嫁到隔壁鎮子。
還有個兒子,在上海打工,哦,就是他趕回來報案的。
”
“所以,這樣的人死了,對他的家人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是吧?”我問。
劉支隊點了點頭。
“可是我聽說他是死在自己家裡的啊。
”我問,“交通事故,怎麼能夠讓死者死在自己家裡的?”
“是這麼個情況。
”劉支隊舔了舔上唇,說,“前天晚上,牛建國的妻子孫鳳從市區回家。
哦,她是到市裡賣菜的,一般都是這個節奏,早上出門,傍晚時分回家。
回到家裡以後,就發現死者躺在床上。
因為躁狂症,你懂的,基本就是每天暴走狀态,睡眠很少的那種。
所以她覺得有點兒奇怪,今天咋這麼早就睡了?于是她過去推了他一下,發現他紋絲不動,又拉了一下他的胳膊,發現他的手掌冰涼,手指僵硬。
于是發現不對勁,就打了120。
醫生到了後,就直接診斷他已經死亡了,讓殡儀館來直接拉走了屍體。
本來死者的妻子也沒準備報案,畢竟這事兒讓她徹底解脫了啊,就給兒子打了電話,讓他回來辦喪事。
她兒子是昨天下晚時分趕回來的,回來後先去看遺體,發現了嘴角有傷,所以報案了。
”
“你們就去現場了?”我問。
劉支隊點點頭,說:“我們派人去殡儀館看了屍體,發現死者頭上、嘴上、鼻子上都有傷,确實不像是自然死亡,所以就封存了屍體。
然後刑警隊的人就去勘查了現場。
”
“怎麼樣?”
“當時是晚上,屋裡看過了,沒有任何搏鬥的迹象。
”劉支隊說,“床上也是正常的,所以覺得挺奇怪的。
第二天早晨複勘現場的時候,發現死者家門口的縣道上,有一攤血迹。
然後血迹後面的路面上,有兩條長長的刹車痕。
”
“哦,原來是這樣。
”林濤像是松了一口氣。
“可是死者為什麼在家裡呢?”我不依不饒。
劉支隊說:“那誰知道啊?我猜啊,可能是當時被車撞了,但是還沒有到死亡的地步,所以他就自己走回家躺床上,然後就死在床上了。
畢竟這是一個精神病人,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樣思維,去追究肇事者的責任。
”
“然後肇事者就逃逸了對嗎?”我問。
“是啊。
”劉支隊說,“但考慮到死者是自己走回家的,司機可能會認為他并沒有多大事兒,所以這個逃逸行為也不算惡劣。
”
“然後這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