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她反感的,遠不是世界的醜陋,而是世界所戴的漂亮面具。
——米蘭·昆德拉
1
“灰色?風衣?”林濤一頭霧水。
“對!灰色風衣!”大寶咬着牙。
“灰色風衣,怎麼了?”林濤問。
“這才沒幾天,你就忘記了嗎?”我說,“傷害寶嫂的兇手,監控記錄下來的樣子,就是穿着灰色風衣啊。
”
“可是寶嫂那案子,監控視頻的清晰度除了看清楚灰色風衣,就啥也看不清了,公安部都沒能處理出清晰的面部圖像。
”林濤說,“這個案子更是沒戲,隻有下半身有圖像,上半身都沒能被攝像頭照到。
憑一件灰色風衣,怎麼進行同一認定?”
“但大寶的這個發現,咱們還是要重視的。
”我說,“畢竟,傷害寶嫂的兇手,不為财不為色。
這個也是。
”
“說不定,兩起案件都是為了仇。
”林濤說,“兩個不同的兇手,穿着相似的衣服罷了。
現在是秋天了,風大,穿風衣也很正常。
”
“可是,專案組調查了這麼久。
”我說,“幾乎把大寶和寶嫂身邊的人調查殆盡,也沒有發現有可能作案的人。
”
“我們破了那麼多起案件,說不定是哪一起案件,被打擊處理的人呢?”林濤說。
“我們破的都是命案。
”我說,“嫌疑人被抓獲了,還有出來的希望嗎?”
“說的也是。
”林濤撓撓頭,說,“不過,穿風衣的人很多,總不能用這個小細節來串并案件吧。
”
“還有,步伐!”大寶的牙齒咬得格格響,勉強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
“步伐,我還真是不記得有什麼特征了。
”林濤閉上眼睛,仿佛在回憶那一段龍番城市國際大酒店的監控。
“步伐這個東西,即便到目前也沒有系統的學科理論。
”我說,“但,一段監控視頻被反反複複看,視頻裡的人的行走特征自然也就會被我們的觀察力總結出來。
我相信,那一段視頻被大寶看過了無數遍,所以大寶雖然不能說出兩段視頻認定同一兇手的依據,但是我相信他的潛意識觀察力做出的判斷。
”
“你的意思是可以并案偵查?”林濤有些擔心地說。
“如果能夠并案的話,就要考慮大寶家和剛剛遇害的張萌萌家的關系了。
”我說,“不為财、不為色,看看有沒有可以交叉的矛盾。
”
大寶說:“我家、夢涵家和這個張萌萌家,肯定沒有任何交集。
”
“如果真的是這樣,就要考慮精神病人作案了。
”我說,“沒有任何社會功利性的犯罪,隻能用精神病人來解釋。
”
說完,我心頭突然一陣擔心和刺痛。
如果真的是精神病人作案,那麼因為和當事人無任何瓜葛,偵破難度會增大,即便偵破了,可能也無法追究其刑事責任。
那麼,對大寶會是很大的打擊。
我擡眼看了看大寶。
大寶仿佛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仍是瞪着電腦中的監控錄像。
林濤說:“也不一定是精神病人作案。
比如池子,就是因為被自己的男人傷了心,又因為警方抓了她深愛的男人,純粹是為了報複警方、報複社會、報複男人;再比如步兵,就是為了所謂的心中理想,報複讓他失去理想的人群。
歸納起來,這兩個兇手可能是因為某種刺激,而去報複所有同類型的人。
看起來這些死者和兇手沒有任何關系,但其實是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
“總結得很好。
”我說,“看來你是仔細研究了過去兩年的兩起系列案件。
但這兩起命案要是真的并案了,兩名受害人又能總結出什麼相同點呢?”
林濤搖了搖頭,說:“僅有的相同點,就是性别,但是年齡差距也太大了。
而且,今天是9月15日,如果真的是系列案件,也太可怕了,才一個多禮拜的時間,就作案兩起。
”
“兩起?”我沉吟了一下。
“哎呀!”我突然大叫了一聲,吓了大家一大跳,“會不會南和省樂源縣,同時也會發生一起兒童被害案?”
“可是大寶确定的寶嫂被傷害的時間點,和樂源縣石安娜被害案的時間點有沖突,我們不是已經排除了兩起案件系同一人作案的可能嗎?”林濤說。
我沒有回答林濤,慌忙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通了南和省公安廳李磊法醫的電話:“老李,你好。
”
“老秦好。
”李法醫笑着說。
“你們上次那一起新娘被害案進展如何了?”
“調查了一個禮拜,查不出任何矛盾關系,似乎可以排除因仇作案。
”李法醫說,“我們又重新對屍體進行了檢驗,害怕是性侵案件而我們沒有發現。
”
“結果呢?”
“沒有找到任何依據可以證實死者遭受了性侵。
”
“那你們的案件性質如何判斷?”
“沒法判斷。
”李法醫說,“領導們堅信是因為情感糾葛之類的矛盾關系引發的殺人,隻是偵查員們沒有摸排出來罷了。
所以,現在主要工作思路還是再次摸排矛盾關系。
”
“唉,我們也是的。
”我說,“工作思路和你們差不多,哦,其實這兩個案子本身就差不多。
”
“要不是你們李大寶法醫堅持,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