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這麼個所謂的緻傷工具推斷,就下這麼大膽的結論,你比我更大膽吧!”
“我當然是有依據的。
”我指着幻燈片說,“你們看,死者胃部的情況。
淤泥隻到了贲門,卻沒有進入胃底。
按理說,生前入水,會有劇烈的吞咽動作,怎麼可能不把淤泥咽到胃裡呢?隻有一種可能,死者在落水的時候,生命體征已經很微弱了,呼吸、吞咽的動作都不劇烈,又沒有意識來求生,所以吞咽的動作隻把淤泥咽到了贲門的位置,而隻需要有一點兒呼吸,淤泥就很容易堵塞整個呼吸道。
”
“有道理。
”小楊第一個贊同我的觀點。
“綜上所述,”我說,“死者是先撞擊頭部導緻昏厥,然後被人抛進了水裡,最終吸入性窒息而死亡。
那麼,他為什麼會撞擊到頭部,而且撞擊得這麼厲害呢?我檢查了死者的面部,他的下颌緣有出血。
”
“被人扇了耳光?”曹支隊插話道。
我點點頭,說:“對,這裡的損傷,最常見的就是扇耳光。
當然,這一巴掌可不輕,直接把孩子打飛了,然後頭部直挺挺撞上了硬物。
”
“可是你為什麼會懷疑是金凡做的?”趙局長說,“即便他打傷了孩子,也不至于把孩子扔進泥潭裡淹死吧?”
“我一開始就懷疑金凡。
”我說,“第一,從損傷看,沒有三傷,沒有明顯的搏鬥,隻有耳光。
這樣的損傷,一般都是家長教育孩子導緻的,不會是其他人加害所緻。
第二,金凡說死者離家前,飽飽地吃了一頓飯,而在我看來,他頂多吃了一口。
”
“什麼?這就是在解剖室,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嗎?”陳詩羽問道。
我點點頭,說:“對。
法醫觀察胃内容物,絕對不是隻看有多少量。
很多人認為,是根據胃内容物的量來推斷死亡時間,其實不然。
如果僅僅根據量來推斷,那麼吃得多的人和吃得少的人當然會有分别喽。
其實,法醫不僅看胃内容物的量,更重要的是看消化程度。
同樣是米飯,進入胃内,在一個小時内它還是米飯,但是等到三四個小時以後,不僅胃内食物排了出去,更重要的是在胃液的消化作用下,食物的形狀發生了變化,食物會變成‘食糜’,觀察‘食糜’的消化程度,才是法醫判斷死亡時間的重中之重。
”
“原來如此。
”陳詩羽說,“死者的胃内米飯和青菜都還是原來的形狀,根本沒有嚴重的消化程度,所以死者根本就不是末次進餐後很長時間才死的,而是他本身就隻吃了一點點。
”
“小羽毛還是很聰明的。
”我笑着說,“然而,金凡卻一口咬定,死者上路前是吃得飽飽的,這不僅說明他在說謊,而且還說明他有一個心理躲避點,就是吃飯。
我懷疑,最終引發慘劇的原因就是吃飯。
”
“這……這證據不足啊。
”趙局長說。
“放心,沒有充分的證據,我是不敢亂說的。
”我說,“第三,我們之前說了,孩子是昏迷後被扔進水裡的,而不是騎車入水的,死者的會陰部沒有任何損傷也說明他當時并沒有在騎車。
那麼,把孩子扔進水裡後,還要把自行車扔進水裡,肯定是一個僞裝,而這個僞裝隻有金凡可以做到。
”
“這個我贊同。
”趙局長說。
我接着說:“第四,也是最重要的證據,就是這個緻傷工具。
我們借口去金凡家裡轉了一圈,終于找到了類似的五角星。
”
說完,我指着幻燈片上的一個家具說道:“這就是金凡家裡的電視櫃,櫃子的一角就有凸起的五角星裝飾,我量了,大小和死者頭皮上的印痕吻合。
”
“這确實是一個确鑿的證據。
”趙局長說。
“當然,我也順便看了他家的垃圾桶。
”我說,“垃圾桶裡有米飯和青菜,性狀和死者胃内的一緻。
這更加說明死者的死很有可能和這頓飯有些關系,也更加說明了金凡說的吃得飽飽的、狀态正常什麼的,都是謊話。
”
“我還有個問題。
”小楊說,“我記得泥水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