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
簡單地說,屍體溫度下降得比正常的要慢。
這就說明了兩個問題:第一,熱死的人,屍體溫度下降緩慢;第二,熱死後,死者被存屍的地方溫度比較高,也影響了屍體溫度的下降。
上述的一切,就造成了雪地熱死的假象。
”
“可以解釋其二。
”牛支隊說,“但是,這個季節,就是非洲也不至于熱死人吧?如果在别的較熱的地方熱死,屍體怎麼運來?鐵道?”
“不不不,顯然不會移動那麼遠。
”我說,“如果是自然環境下被熱死,就不是命案了,行為人沒有刑事責任,為什麼還要幾經周折去移屍?”
“不是自然環境。
”牛支隊低頭邊記邊說,“你的意思是……”
“不是自然環境的意思,就是有一個人造環境,即便室外冰天雪地,這個小環境裡依舊可以溫度非常高,濕度非常高。
”我說。
“桑拿房。
”幾個人異口同聲。
“對。
”我笑着說,“如果這個桑拿房是帶門的,而且門可以從外面鎖上,那麼死者就會被困在桑拿房裡,無法逃脫。
如果他身感不适,想盡量逃脫,就會用手抓門,自然會留下指端的損傷。
慢慢地,死者喪失意識,身體大量排汗,體内水電解質紊亂,最終緻死。
因為環境地面的潮濕以及死者大量排汗,指端損傷附着的血迹會被沖刷浸泡,顯得蒼白恐怖。
死後,屍體處于高溫環境,屍體溫度下降很慢,從而造成屍體溫度和死亡時間的矛盾。
綜上,也就造成了指端破裂的現象以及死亡時間的假象。
”
“完美地解釋了其三甚至其四。
”牛支隊拍了下桌子。
“我們查找屍源的工作也取得了重大的進展。
”師兄說,“根據屍檢得出的結論,我們尋訪了兩家醫院,就找到了疑似的人員,經過今天淩晨的DNA檢驗,已經确定死者和疑似人員父母存在親子關系。
”
“哦,死者的父母都找到了?”我問。
師兄點點頭,說:“死者叫司馬俊,30歲,企業老闆。
”
“有錢人?怪不得保養得那麼好。
”我說。
師兄說:“死者沒上過什麼學,18歲就出來打拼,掙得千萬家産。
在26歲的時候,因為間歇血尿,他被查出患了腎癌。
同時,他也得到了非常不幸的消息,他是獨腎人,癌腫就長在他唯一的腎上。
後來,司馬俊傾盡所有,找到了一家醫院,進行了腎髒離體手術。
”
“一個手術,要傾盡千萬家産?”林濤問。
“這種手術,全世界也沒成功過幾例。
”師兄說,“加之他急于變賣家産,所以無形中損失了不少。
”
“拿錢能買回了命,多少都值。
”我說。
“你真傻,你咋不去當醫生?”林濤嬉笑道。
師兄接着說:“司馬俊手術後,非常注重身體保養,但是因為沒有了原始資本,所以他現在在幹民間借貸的活兒。
”
“民間借貸?”林濤說,“就是從甲的手裡借錢,談1分的利息,然後把錢借給乙,要2分的利息,從中間拿這1分的利息?”
“一點兒都不錯。
”師兄說,“不過他膽兒大,用每月2分的利息拿錢,5分的利息放貸。
”
“這是高利貸啊!”林濤說。
師兄點點頭,說:“因為他給的利息高,所以吸引了數千萬的資金額度。
”
“這樣就比較麻煩了。
”牛支隊從偵查的角度提出意見,“這個人的借貸關系過于複雜,我們不可能把每個和他存在借貸關系的人都查一遍。
”
“當然不用。
”我笑着說,“需要殺人的,肯定是和他有大額度資金來往的人,而且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應該很有錢,自己家裡有桑拿房,或者就是開澡堂子最近停業過的。
你們想想,總不能去公共浴室裡殺人吧?”
“有道理!”牛支隊贊許道。
“而且,桑拿房是帶門的。
”我說。
“哪個桑拿房不帶門?”林濤繼續奚落我。
我撓撓頭,說:“好吧,桑拿房的門是可以從外面鎖上的。
”
“這個倒是不多。
”師兄說。
“不過。
”牛支隊說,“我市轄區内桑拿房頗多,自帶桑拿房的豪宅也不少,萬一和司馬俊存在資金來往,又具備桑拿房條件的人不止一個,這怎麼去甄别呢?”
我笑着從勘查箱裡拿出一個小瓶子,說:“魯米諾啊!既然死者拼死扒門想出去,而且在指端都留下了那麼多損傷,這個桑拿房的大門邊沿,自然也會留下潛血痕迹,用這個試劑去顯現,然後提取檢材進行DNA檢驗。
一個被害者的血遺留在桑拿房裡,我想,這個兇手怎麼抵賴都是不可能的吧!”
“馬上部署偵查!”牛支隊很是興奮。
“那我們明早見!”我如釋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