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解剖室裡。
我拿着死者的恥骨聯合的三維重建圖片,細細研究。
“管主任這次發揮得真不錯。
”大寶說,“這影像處理的,就和真的一樣!”
“确實,所有的特征點都暴露得非常清晰。
”我說,“管主任的水平還是沒的說的。
”
“你看這是什麼?”我指了指三維重建影像圖片中,死者的腰部位置。
因為進行恥骨聯合的三維重建,就必須掃描整個骨盆。
既然管主任都同意了,我們就幹脆交錢直接做了全身CT。
從數年前,國外就提出了“虛拟解剖”的概念,最近在我國司法部司法科學技術研究所司法鑒定中心已經開始嘗試運用。
所謂“虛拟解剖”,其實就是對屍體進行全身CT掃描加三維重建。
把屍體的各個内髒器官重建出來,從影像上發現死者内髒器官的一些損傷和異常。
但是因為三維重建出的結果僅僅是圖像層面上的效果,所以“虛拟解剖”并不能代替解剖。
隻是在解剖前,通過虛拟解剖,可以明确肺栓塞等不做解剖預案就容易漏檢的問題,也可以對一些骨折的形态進行分析判斷,從而推導出緻傷過程。
當然,目前“虛拟解剖”還沒有在全國推廣普及,我們連CT都沒有,更談不上進行“虛拟解剖”了。
既然不會運用虛拟解剖技術,我們對死者的全身三維重建圖像也不進行細緻研究,隻是大體看了看死者的内髒器官。
死者的内髒器官已經縮小了,但是總體的結構還能辨明,看起來,并沒有發現明确的内髒損傷。
在觀察影像的時候,我們突然發現死者的右側腰部,好像有一些異常。
按照我們的CT片閱片能力,加之這又是極為罕見的屍體現象,我們沒有辦法判斷他腰部的那一坨黑色的高密度影究竟是什麼了。
“還能有比屍體更準确的影像嗎?”我一邊說着,一邊戴上手套,去看屍體。
屍體的衣服已經腐爛,碎片都貼在身上,身上黏附了大量的淤泥。
雖然屍體看上去很是肮髒,但好歹在這種酸性的泥炭沼澤裡,不會滋養出蛆蟲或者是其他什麼奇怪的蟲子。
所以,相對于巨人觀,這樣的屍體對法醫的挑戰要小很多。
我耐心地把死者腰部的衣服碎片撕下來,畢竟後期還需要複原、拍照,并放到懸賞通告上去,所以不能破壞。
屍體表面黏附的泥土和腐敗的衣物都粘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我一邊用鑷子提取衣物碎片,一邊用細水流沖洗掉附着在屍體表面的泥土。
很快,我就感覺到鑷子有些異樣,鑷子的尖部觸碰到了一些硬塊一樣的東西。
屍體的皮膚雖然鞣革化了,但是并沒有硬化。
那麼這一塊硬硬的東西,要麼是泥土中的石塊,要麼就是死者腰間帶着的東西。
硬塊一樣的東西,和CT影像上顯示的一樣,已經深深地陷入了死者腹部的皮膚裡。
并不是死者的皮膚有破損,而是硬物被壓進了皮膚裡,皮膚形成了一個凹陷。
結合現場的情況,死者的屍體上面被壓着一張木工闆,木工闆上方有石塊、淤泥等重物。
因為水的浮力作用和木工闆的重力作用,就把這個硬物實實地壓進了皮膚裡,久而久之,皮膚鞣革化,就在屍體腹部形成了一個凹陷。
我費了半天勁,才從死者的腹部凹陷裡,把這個香煙盒大小的硬物給摳了出來。
經過水流的沖洗,終于露出了它的真實面目。
“我去!是這個!”我喊陳詩羽過來,說,“你知道這個東西是什麼嗎?”
“怎麼不知道?傳呼機呗。
”陳詩羽對我的問題,一臉不屑。
“BP機?哈,這可是個古董了。
”大寶來回把玩着這一台已經腐蝕得幾乎失去原來面貌的小機器,說,“小羽毛你們九〇後,有好些人都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兒吧?不過你爸爸當年肯定有,公安民警必須是人手一台的。
”
“你也别說人家,那個時候,我們都還年輕。
”林濤說。
我看着眼前的這台傳呼機,屏幕早已消失殆盡,露出機器裡面的芯片,都已經鏽迹斑斑、殘缺不全。
機器的表面塑料都已經變成了黑褐色,機器的商标也殘缺不全,但是還能隐約看到幾個字母。
“摩托羅拉大漢顯。
”我說,“這機器當年不便宜。
”
“隻可惜機器已經徹底壞掉了。
”大寶說,“不然恢複芯片數據,知道了傳呼号碼,搞不好還能查到機主是誰,屍源就找到了。
”
我眼睛一亮,說:“韓亮,你知不知道,傳呼機是什麼時候停止運營的?”
韓亮點點頭,說:“2007年3月吧好像,當時聯通宣布終止傳呼業務。
”
我皺起眉頭,看着屍體,一具已經變成這樣的屍體,不太可能隻有六七年的時間吧。
很顯然,死者死亡的那個時間,傳呼機還是很流行的東西。
挂着一台摩托羅拉大漢顯,就是身份和财富的象征,所以死者才會把傳呼機這麼張揚地挂在衣服外面。
“不過,實際上,2002年之後,手機就開始普及了。
”韓亮補充道,“2002年底,幾乎就沒有人使用傳呼機了,更不會這麼招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