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你是說時間嗎?”大寶問。
我點了點頭,說:“我記得消防火災調查部門曾經做過一次偵查實驗。
在沒有助燃物的情況下,一個小火苗蔓延到整個車廂,也不過十分鐘就足夠了。
如果有助燃物,就會更快。
曹主任說,六點半的時候,車内的火還沒有燒裂玻璃,我們滿打滿算,點火的時間也不會早于六點鐘。
可是董建武五點四十五就進了超市,時間上不吻合。
”
“不會是定時起火裝置嗎?”大寶說。
“那是極小概率事件。
”我笑着說,“你會做這種裝置嗎?再說了,如果真的是定時起火,我們通過清理車輛裡的灰燼,就會有所發現的。
”
“不管概率有多小,都要警惕。
”主辦偵查員支持大寶的觀點,“董建武我們是要暫時控制的。
”
“我之前說了,高度懷疑在起火的時候,柏玲已經死亡了,至少已經失去自救的能力了。
”我說,“五點半下班,五點四十二分進超市停車場入口,董建武五點四十五就進了超市,那麼他隻有三分鐘的時間停好車然後殺妻、設置定時起火裝置。
這時間是不是短得匪夷所思了?”
“如果排除了董建武作案,在這個時間段、這個地點來殺人的,多半是仇深似海、尋仇報複的亡命之徒了。
”主辦偵查員說,“因為沒人知道董建武會離開多久,也沒人知道在這裡作案會不會被路人看見。
”
“先不下結論。
”我說,“我們得先看看現場和屍體。
”
因為整個西側停車場都被警戒帶圈了起來,所以我們說話的地方實際離中心現場還很遠。
我們穿好勘查裝備,徒步向中心現場的那輛被焚毀的奔馳走去。
路上,看見程子硯已經帶着十幾個市局和分局的技術員,開始對西側停車場進行畫格分派任務。
看這架勢,是要對整個停車場進行地毯式搜查,以及提取物證。
對于室外現場,範圍又這麼大,提取痕迹物證,沒有比這樣做更保險的辦法了。
我們幾個法醫沿着痕檢部門畫出的安全通道,走到了被焚毀的轎車旁邊。
要不是車頭那被焚燒也沒有變色的奔馳标志,還真的看不出這是一輛豪車。
轎車已經隻剩下框架了,就連車内飾也都不複存在,隻剩下金屬質地的框架。
車底下則一片汪洋,是剛才消防隊噴出的水在車内蓄積,然後從被燒破的車底流下。
車窗玻璃都受熱爆裂,散落在車内和車外。
車内一片焦黑,幾乎分辨不出屍體在哪裡。
車漆都受熱融化了,看不出它原來是一輛藍色的轎車。
我戴好手套,拉了一下車門。
因為鉸鍊已經受熱變形,所以随着我的用力,車門發出了“咯吱”一聲難聽的聲音,被拉開了。
“車門沒鎖。
”我說。
“這款奔馳是點火自動落鎖,熄火自動開鎖的。
”韓亮在一旁捂着鼻子說。
不是看見韓亮的動作我還沒有注意,空氣中果真充斥了炭末和粉塵。
“都燒成這樣了,你還能看出是哪一款奔馳?!”大寶很詫異。
“意思就是說,車輛是處于熄火狀态?”我探頭看了看車的擋位。
可是幾乎已經焚毀,看不清所在的擋位。
“當然是熄火狀态。
”韓亮指了指刹車闆旁邊的一個小踏闆。
這款奔馳是腳踩式的手刹,踏闆是被踩下去的,說明車輛處于拉起手刹的狀态。
“熄火再正常不過了。
”大寶說,“車子停在這裡等老公,總不能打着火吧?多浪費油啊。
而且這天氣不冷不熱的,沒必要開空調。
”
“所以,任何人拉開車門都能上車。
”我考慮的問題和大寶不一樣。
“這車裡也太複雜了。
”大寶說,“我大概看到屍體了。
”
一片焦炭的車底中央,可以看到一具屍體的輪廓。
因為上方表面的皮膚都已經焦黑,所以幾乎和焦炭融為一體而難以發現。
屍體的位置很奇怪,并不是坐在駕駛室,也不是卧在後排座上,而是上半身位于駕駛座和副駕駛之間,頭部伸到了後排空間。
“怎麼是這個姿勢?”我率先提出了疑問,“整個人卡在駕駛座和副駕駛之間的空間裡,頭探向後排。
”
“啊!我知道了!”大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會不會是看到後排起火了,所以探向後排想去滅火?”
“扯。
”我直接否定,說,“任何人發現自己車子後排有意外甚至是危險,第一反應當然是下車、開後門,這樣多方便,而且安全。
哪兒有用這麼難受的姿勢把身體往後方探着去排險的?而且,我們仔細看看就可以發現,其實死者的雙側手臂都是被卡在了駕駛座中間的空間裡,沒有伸向後方。
”
“好像是的。
”韓亮說,“看起來應該是個比較被動的體位。
”
“這……這屍體怎麼弄出來呢?”大寶說。
“不太好弄也得弄